听见李显喊叫,张果凑过了脑袋。
“真人,我们先暂且不看这长安城,我们先看均州。”
“过均州的水路,有两条,一条是汉水,一条是丹水,汉水大,而丹水小;汉水通东西,丹水通南北,这两条我们必须要选择一条。”
“按照《禹贡》所言,在夏朝各州向帝都进贡,荆州贡道是由汉水溯丹江或唐河、白河而上,抵伏牛山南麓,然后翻山而过,经洛水入黄河达帝都阳城(今河南登封)。”
“秦汉以前,丹江是通往帝都镐京(今陕西省长安县丰镐村附近)的一条主要通道。东晋穆帝永和十年(公元354年),桓温北伐,‘水军自襄阳入均口,至南乡,步自淅川以征关中’,走的也是汉水和丹江这条水路。”
“而汉水,源出在西山(华山)以西三百二十里曰嶓(bo)冢(zong)之山(今陕西宁强县北之嶓冢山),也叫做东汉水,东流经勉县为沔水,经褒城纳褒水始为汉水,而后过均州,下襄阳。”
“看这地图之上,两者距离相差无几啊!”张果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光从这地图上看,确实相差无几,但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哪条河道能不走秦岭的官道,不然咱们在这里研究没意义。”李显说出了问题所在。
“张真人,这长安城虽处关中天府之国,物产丰饶,然而有一日常使用之物却不产,你可知道是何物?”并顺带问了张果一个问题,反正张果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也估计够呛,答不出来。
“贫道不食人间烟火,这种事儿,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张果也坦诚道。
“要说这关中啊,产出的多,不产的却也不少,然而要说起日常使用之物,那非盐巴莫属了。”
“关中盐巴,也从巴蜀深井而来,经陆路送至渝州,后从渝州沿水路而至汉中,汉中顺沔江而下至旬河口进入旬河,旬河逆流而上至商州安业县,再经陆运直接到长安城,这才有了长安城里面大老爷们的盐巴吃哦!最重要的还是张真人才有带盐的饭菜。”李显此刻还不忘调笑一下张果。
“合着王爷不吃盐似得?”张果也不示弱。
“咱们就顺着盐进来的路线,到了汉江,一切迎刃而解!”李显确定了去均州的方案,从长安城,到商州安业县(今天陕西镇安县)再顺流而下到均州。
第二日,庐陵王的“二十位壮士”,带着几匹马,几辆车,正式从刚改造完毕的庐陵王府出发了,对了,还有一头小毛驴,李显专门为张果买的。
安业县,夏朝属酆(丰)域之地;殷商、西周为蜀地。春秋时属楚之酆地,战国时归楚郇阳地。
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全国分为三十六郡,安业属汉中郡辖地。前汉时,安业县属汉中郡西城县辖地。
后汉末期,安业归益州汉中郡。三国时属郇阳辖地。西晋泰始二年,分京兆南部及平阳北部设置丰阳县,属上洛郡。
东晋建武元年撤丰阳,镇安属上洛郡辖地。北魏太安二年,复设丰阳县,属上庸郡。
唐朝属商州,从长安城一路往南,经过百余里宽阔的官道,晚间便到达了安业县境内。
出门在外,吃住第一。
这安业县处于码头来往要冲之地,南来的,北往的,东去的,西进的,时有岭南客,多的是巴蜀商,关中的汉子有秦腔,商业繁荣可见一般。
此刻,李显这二十个人已选择了一家稍微干净的客栈,两桌客,满满当当,店小二赶紧招呼:“各位客官可想吃点儿什么?”
李显问道:“你这可有什么好吃的,有特色的?”
店小二也是见过大阵势的人,口才也是一等一的好:“各位客官都知道我们安业是这京城货物中转之地,旬河码头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从周武王姬发建都关中开始……”顿时讲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唾液横飞。
“等等!来点儿正经的,点菜还是说书呢。”李显打断着店小二眉飞色舞的历史故事。
店小二吐了一下舌头,开始正经的介绍:“各位客官想吃那特色食物,来小店可是对了,咱这点不小,吃食想必是不少。
各位客官可听好了:江东的鱼虾,北方的面,西边的胡饼,南方的竹筒包着饭,关中的羊肉惹人馋,巴蜀的火锅坐中间,旁边数个绿衣汉,围着铜炉团团转,褐色的老酒火上站,扑腾扑腾胃中暖。不知道各位客官需要哪些?”
那自小进宫的宫女,听着这店小二口若悬河的介绍,简直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虽然在皇宫里有吃有穿,但是也是很少接触这外边的东西,几个侍卫虽然当过兵,又在王府当了卫士,对食物自然是有涉猎,但是也不过是对羊肉熟悉一些罢了,至于其他,也很少接触。
这个时候李显就发话了,当然是点自己喜欢的:“冬天天冷,就来个巴蜀的火锅吧,然后再来一份羊肉,上几样小菜,大家都是关中人,上几份胡饼,顺便给我来一份南方的米饭。对了,再给每桌来一壶酒,祛祛寒。”
店小二应着声儿下去吩咐厨房准备了,这边轮到众人惊奇了“这堂堂王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竟然会点菜了,而且关中长大的人还喜欢吃米饭,真是奇哉怪也。”但是自然是不敢说出来,虽说王爷现在变得平易近人,但是依旧还是王爷嘛,万一发怒,也是担待不起。
庐陵王这二十人将小店坐的满满当当,自然而然没有其他客人,又是同一种菜式,后厨做起来就是方便快捷,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
一时间,满屋子觥筹交错,碰杯声、划拳声、闲聊声、起哄声不绝于耳,好一番热闹和谐的场景。而李显这一桌自然是拘束的多,大家都看着眼前的这些景象,贬谪去均州的不安情绪一扫而空,众人心想,就算此去再无回去长安之日,但这一派祥和之情,此生亦当无憾矣。
这一晚,除了不能喝酒的张果,其他人喝的都是东倒西歪,至于宫女也有尝鲜不胜酒力者,皆被清醒的人抬上楼去休息了,有些因为划拳动作太大的,造成杯碟翻滚,也是让店家好一阵忙活。
一夜无话,众人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