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云冰凌2021-01-01 11:122,132

  第二日,众人吃过早饭,一大早便步行来到渡口,毕竟这要乘船,马车不是很方便,随便找了个当铺,将马车当了出去。

  当然,那头显眼的小毛驴还是一直跟着他们的。

  此时,因天色尚早,渡口并无往来货物,数百船家都在船上晒着太阳,忽见来了这二十人,都围过来拉生意,毕竟拉不着货物,拉人也是可以维持日常家人开销的。

  关伽音便与众人交谈起来,当众人说出目的地是均州之时,这一百多人起码有一半的人摇摇头选择离去,为何?

  只因这一去均州来去接近两千里路,船只一日行不过百里,这一去就是一月有余,而且还有风险,有家室的人便纷纷离去,留在这里虽然挣的少点儿,但是起码老婆孩子热炕头。

  再往下的还有因为人太多,一条船上不够用,或者船太小,根本就不足以使用的,到最后就选了两条船,而且是亲兄弟。

  仔细问了姓名:一个叫冯大宝,一个叫冯小宝,两个俱是这附近冯家庄人士,家中无老母妻儿,且对价钱也比较满意,便应承下来。

  随着一声号子,两艘船正式向均州出发。

  到现在李显一行才发现,这安业县真真是:

  一山未了一山迎,百里都无半里平。

  宜是老禅遥指处,只堪图画不堪行。

  李显尚在赴均州的船上看着两岸的风景,山青青,水盈盈,两岸房屋踏歌行,好不惬意。却不知遥在几千里之外的岭南南海县,却因他而发生了一件大事。

  前文说道,两位兄弟皇帝大赦天下,王皇后的族人和萧淑妃的族人皆获得宽宥,欣喜万分。其中尤以发配岭南的王皇后的后人为最。

  因为距离长安远,且道路崎岖,隆冬季节,人寒马慢,李显登基的赦免诏书方到南海县。

  在宣读圣旨的那一刻,正在辛苦劳动的整个蟒氏族人无不欢呼雀跃,无不感谢着李显的恩德。昔日发配岭南的情形,又让他们回想起来,长安城中那一日历历在目:

  那一日,京中千牛卫冲进王府,右千牛卫中郎将武元锡手持圣旨,每一个字都在王氏耳中如同平地惊雷一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王氏,嫉贤妒能,己无所出,祸乱后宫,昭仪武氏,弄瓦之喜,然王氏不仁,扼于襁褓。且王氏外联诸亲,内结阉宦,意图谋反。今赐王氏以蟒氏,且上天有好生之德,故王氏男性族人高于车轮者,俱押至午门斩首,妻子俱发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王氏族人,所发配岭南者尽妇孺孩童,以至于到达岭南者十不存三,此刻听得圣旨赦免,怎能不欢呼雀跃?

  当即,便千恩万谢的叩谢了圣恩。放下手中的劳动,由年长者提议大家一起回家准备庆祝的宴席,来庆祝流放至岭南王氏的新生!

  自古道“君子远庖厨”。妇人们去忙忙碌碌的准备饭菜,男儿们便没事儿可做了,闲来无事,自然是该思考一下未来该怎么办。

  这一群男儿,约十来个,坐在那里互相交流着大赦以后的未来。

  众人来岭南之时最大的方不过十岁,高不过车轮,许多人甚至尚在襁褓之中。

  这二十年来,都耕作于这偏远的南海县,未见长安之风月,未见广州城之特色,无先生教授,不通四书五经六艺,虽逢大赦,前途之未卜,漫无目的,自然是集众人之智慧。

  这时,便有人提议到:“我们从几岁都来到这里,从来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对于外边的世界也不知怎样,不如仍旧过着在村里劳动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有人笑道“没出息,若是我,就去广州城工作,挣钱了在县里买一套大宅子,娶好几个媳妇儿。”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这个时候,有两个性格活泼好动的孩子便蠢蠢欲动的想说些什么,众人一看是这村中猎户,一个是蟒武(武则天赐王氏为蟒氏),一个是蟒虎。

  但见这两个少年,豹头环眼,身长七尺,身背弓弩,体格健壮,身形挺拔,虽身着布衫草鞋,但自有英武之气。

  众人便说道:“蟒武,蟒虎,你们哥俩有啥想说的?”

  这是便听为首的蟒武便开口说道:“我兄弟二人常在这村后山中打猎,有时运气好,一天打到的野味比较多,便偷偷的拿到附近的镇子上出售,换取些零花钱,有几次看天色尚早,便偷偷的溜进了说书的地方。

  那台上,一个老先生,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提着惊堂木,正绘声绘色的讲着本朝太祖和太宗的故事。

  那老先生讲到,本朝自晋阳起兵,不过八年,便东降洛阳王世充、北拒宋金刚、刘武周,西败陇西李轨、西秦薛举、虎牢关秦王力擒窦建德而成一统天下之大唐。

  太宗皇帝、驸马柴绍、李孝恭这等皇亲亲上战场不说,甚至平阳公主也有数万娘子军,助太祖皇帝争夺天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哪个不是战功赫赫?

  想我王氏祖上,亦是开国元勋之后人,虽因犯错,而被朝廷发配到岭南这不毛之地,但我们大好男儿,怎能在此终身种地打猎呢?岂不是连平阳公主这等女流之辈尚且不如?”

  众人听后,仿佛是指开了另一条路。

  有热血之士便响应到:“蟒武说的对,这岭南烟瘴之地,蛇虫鼠疫多,非长久居住之地,且海上常起妖风,种庄稼经常颗粒无收,很多村子都生活不下去,进山当了土匪,我们为何不干一些大事儿呢?”

  这一声呐喊,响应者不在少数,仿佛立刻就要从军一般。

  这时饭菜已备好,酒亦斟满,便有女人笑着朝他们喊道:“你们这大好男儿去从军也无不可,但现今圣上已赦免我等之罪,也应先吃了饭喝了酒庆祝这件喜事儿,再好从长计议这去保家卫国之事。”

  众少年虽然热血,细想的确如此,便按桌就座,庆贺起来,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虽然是来岭南已久,但是仍是那熟悉的关中口音,那唱起秦腔来,真是好一个浑厚,好一个振聋发聩,真是让人久久不能忘怀,但听得众人跟着蟒武唱的是: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农夫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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