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还没去找陈俏，陈俏领着孩子先找到了我。
两眼含泪。
「倩倩，你救救孩子，孩子需要手术费啊。」
「我哪有钱，你不如去求你爸妈？」
陈俏恨恨地咬着牙，「他们两个，狠心的家伙，竟然不顾孩子的死活。」
「那你还不天天去里面骂，骂到心脏病犯了为止，你就又钱了。」
我账上还有一万块，先转给了孩子。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孩子无辜。
那孩子曾经叫我一声「舅妈」。
我却低估了陈俏破釜沉舟的能力，她带着二老的癌症晚期证明，把两人领回了家。
安度剩下的时光。
剩下的时光有多少我不知道。
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找不到我，就堵在我娘家的门口大骂。
接到电话的时候，大喇叭的声音穿透了手机。
「方家父母害死我儿子，我要她血债血偿。」
财产没等来，等来的快心梗了。
给裸女的家人们打了电话。
「我没钱赔偿给你们，但是公婆有，我给你们指条道。」
世界总算安静了一些。
第三天回家的路上，我却被袭击了。
老爷子拿着刀，在地下车库等着我。
只等我一下车，就冲过来给了我一刀。
一点防备都没有。
「你害死了我儿子，现在也陪他去吧。」
我的双手死死地攥着刀子，想着这刀插进身体，我必死无疑。
后背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张开嘴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老爷子吃痛，踢了我一脚。
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紧闭着眼睛，等着那一刀。
没想到有个厚实的肩膀，紧紧地搂着我。
呼吸浓重，是熟悉的气味。
一声闷哼。
刀柄没入了傅斯然的身体里。
老爷子慌了手脚，看着飞溅的血迹。
跑了。
「傅斯然，你醒醒……」
血染的满身满手都是。
我有些晕。
傅斯然拿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你不是晕血吗？别看了，我没事。」
「没事，怎么能没事呢，那么长的刀……」
眼泪有点不要钱了。
心被揪了一下。
「你别死啊，你只要不死，我当牛做马地报答你！」
10
傅斯然果然没爽约。
全身缠满了纱布，合同就递过来了。
「这什么？合同？当牛做马劳务合同？」
要不是在医院，我简直想骂人了。
刻在dna里的条款血液？
要求我24小时随身跟随？
要求我微信必回，电话必接，不得关机？
要求我有问必答，不得态度冷淡？
「当牛做马的法律条款翻译过来是这样的？」
傅斯然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是不是有点扯。
「您这法律只有义务没有福利啊？」我把合同甩在了傅斯然脸上。
「有啊……」他的声音闷闷的。
「啥？」
我双眼瞪大，直到看见了他从纸后露出的眼睛。
「我啊……」
噗……
脸颊爆红。
老年人还是有点会的。
傅斯然握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我行不行？」
「不行！」
我义正严辞。
「我永远是你的金主爸爸，你想当甲方，没门。」
陈俏的消息很简短，老爷子因为再次犯案，被警方抓获，这次直接死刑。
老太太听说了消息，当晚直接进了抢救室，抢救无效。
我俩可以分遗产了。
应该高兴的日子，我却高兴不起来。
有钱了，我却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了。
我跟陈俏再见面的时候，在合同上签上了字。
我让渡了百分之十的财产给陈俏的小孩。
她笑着，对我甜甜地叫，「舅妈！」
希望她早日康复吧，我看着夕阳，看着傅斯然。
他大病了一场，皮肤反倒更加的白皙了。
透着光。
「今晚我要去你家！」
这话说得直白没有一丝铺垫。
吓得我差点崴了脚。
被傅斯然一把扶住。
「我要奉献肉体给金主爸爸。」
哎呀，上头。
谁能知道堂堂傅律进了趟医院，嘴怎么变这样了。
「我可以选择不吗？」
我生无可恋。
傅斯然挽着我的手，笑的一脸谄媚。
「那可不行，你在合同上签了字的。」
「……」
签完字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看见满身纱布的傅斯然，两只手竟然都能动，刀伤好像对他没什么影响。
起码贴着我，闹腾到了半夜，没什么影响。
第二天依然活蹦乱跳。
我顶着黑眼圈，还得应付我妈。
「早知道你跟小傅俩人这么好，我当初就不拆散你们俩了。」
11
这又是什么陈年往事。
我还是第一次听老妈提起。
「你那时候放学回来，校服里经常有折成爱心的小纸条，我边洗衣服边看，看了半年。」
还有这一段？
「后来呢？」
稳重腼腆的傅斯然会写小纸条？我是有些不信的。
「后来我像电视里的人一样，跟小傅说，别耽误我女儿学习了，再这样我告诉老师了。」
我说后来傅斯然怎么不给我讲题了，小零食也不分给我了。
原来原因在这儿啊。
「那你现在得将功补过吧，人家这么多年依然痴恋我一个人，小心肝委屈得不行。」
我妈满口答应，直到我接了傅斯然来家里吃饭。
饭桌上牛肚、猪肝、羊血还有大腰子！
这是什么操作。
老太太倒了口小酒，「中西结合，我以前伤了小傅的心，今日阿姨心肝脾肺都给你补回来。」
「来，干杯！」
我的亲妈，我谢谢您嘞。
傅斯然脱了西装外套，酒杯一抿，一杯酒下肚。
「67度烧刀子？你别给他喝坏了！」
用口型跟妈妈直挑眉。
老太太一拍大腿，「我帮你考验考验，别这个也命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喝高了，傅斯然握着我妈的手，「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倩倩好的。」
尴尬本尬了。
真的想录下来。
傅斯然躺在我粉色的小床上，整个人都粉嫩嫩的。
看来是拼了老命来陪喝。
衬衫扣子有些难解，他呼出的热气熏得人脸红彤彤的。
一抬头，傅斯然眯着眼睛看我。
「我怕疼，你温柔点对我。」
我乐了，「这话应该我说才是吧。」
「嗯，我会温柔地对你的。」
傅斯然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
乖乖地等我松衣领。
「倩倩，你还想结婚吗？」
12
想，还是不想？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我再也不想步入婚姻了。
但是如果对象是傅斯然，我想考虑考虑。
对他负责。
「如果我说不想呢？就想现在这样？」
我歪着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傅斯然。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我额头前的碎发，「那我就去公证，我的房子是你的，车是你的，财产是你的，我是你的。」
「那我不是赚了？专家说找八个帅哥同一天结婚不犯法，只要不领证就行，我得试试。」
傅斯然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那我要站在第一个，说我愿意。」
陈俏就这样哭着来敲门，让我跟傅斯然都措手不及。
一开门她就跪在了地上。
话也说不清。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起来说，孩子怎么了？」
「孩子，孩子没事，做完了手术，在医院。我的钱，钱被骗走了。」
陈俏也被诈骗了？
谁说作恶不被报应到子女身上的。
公婆诈骗，陈俏现在竟然被骗走了钱。
一问原委才知道，陈俏接了电话说网购要退款，点开外部链接的一刹那，账户上的钱都没了。
被洗劫一空。
后续的手术费，全部都没了。
「我该死，我该死，倩倩求求你，救救孩子啊，孩子还有手术费没有交。」
陈俏一边说着，一边扇自己的耳光。
我叫醒了傅斯然，陪着陈俏去报警。
自己则独自去了医院缴费。
孩子见到我很开心，「舅妈……」
我对她的印象，都是很小的时候，甜甜的笑。
现在都这么大了。
摸了摸她的头，她指着我的肚子笑嘻嘻地说，「舅妈肚子里有小宝宝。」
我是有很久没有来大姨妈了。
最近忙，也忘记了这件事。
匆忙买了根验孕棒，两道线。
「这……」
疲惫笼罩了全身，连傅斯然回来了也不知道。
他站在黑暗中，月光笼罩了全身。
「怎么不开灯？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起身拥抱了他。
「我们好像要当父母了？」
「那不是很好吗？你做学渣妈妈，我负责辅导作业。」
傅斯然仿佛一点都不惊讶，声音依旧很温柔。
「可我不确定自己能够做好。」
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钻戒。
「很久之前，我就准备好了这个，我怕你还没有从受伤的情绪中走出来，我怕你没有准备好，我怕很多，不敢靠近你。」
傅斯然的目光闪烁，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但是你能不能勇敢一些，向前走一步，让我牵着你，永远都不放开彼此的手。」
嘴角控制不住的弯曲，这个男人，从少年时代我见到他，就是人群中，最特别的存在。
「我愿意，愿意让你当我孩子的爸爸，我的老公。」
额头相抵，月光将我二人圈在了一片光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