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大实话,吾看那鲁大儒最多也就是人品有问题,至于文采词思,虽说肯定比不上李魁首,但是毕竟积累了这么多年,必定还是有些功底的。”有出声应和者装作善解人意地样子,令人发笑。
“兄台,所说正是肺腑之言,不好好做学问,非要自甘堕落,把心思放在污蔑青年才俊的身上,吾看其在文坛上也走不了多远。”有不畏强权者,高声厉呼。
“话说你们只觉得此词写得胸臆难平、满腔热血吗?”又一人高深莫测道。
“兄台,可有其他说法,但且说来听听。”其余人诧异道。
“这满江红,乃是李魁首亲创之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人慨然道。
众人脸色一怔,好像说的有理,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对于“满江红”这样的词牌名还真是闻所未闻。
“李魁首果然大才,吾等心服口服,若是吾再敢怀疑李魁首,便请让吾肝颤俱裂,七窍流血,永生不得好死。”众人眼含悲怆,高声喊道,天地闪过一瞬惊雷,一闪而逝。
发誓之人嗫嚅道,“李魁首不会是上天眷顾之人吧,为何,好像,我该……”
众人面面相觑,这李魁首可能真的会有此魅力,连上天都相信你他了,我们在座诸位如何能比得上老天。
“老二,俺没听错吧,少爷好像真的力挽狂澜了。”老牛推了推已经痴傻的秦老二呆呆地说道。
秦老二碎碎念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突厥血,少爷竟有如此豪情壮志,吾等身为奴仆,何不随其昂首向前,以建不世之功。”
老牛眼前一亮,大声喝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突厥血,这句话好,以后就是俺老牛的座右铭了,少爷有此雄志,竟然还对吾等藏着捏着,实在不够仗义。”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气氛竟一瞬间被推向高潮。
这时台下一个鞋拔子飞起,直接就落到鲁大儒的附近,把鲁大儒吓得脸色铁青。
“李小友,现在还请你必须给老朽一个解释。”鲁大儒一辈子没想过,竟然真的折在一个年轻人的手里,气急败坏地说道。
“哎,鲁先生,您竟然如此诚恳,那小子也不方便拒绝了,您且看好。”李入戕提笔,微蘸水墨,将纸张掀开,一蹴而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稻粱菽,麦黍稷,许多杂种。”姓鲁老翁坐在椅子上细细念着,疑惑道,“这便是李小友给老朽的解释?”
杨悦新噗呲地笑出声来,美眸紧盯着李入戕,含羞掩面,贴着李入戕的耳朵,“臭蛋,你怎么能这么坏呢。”
李入戕的耳朵被吹得只发痒,急忙小声辩解道,“小妞,本少爷如此正直之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老人家使坏呢,心中有佛,众人皆佛,小妞你这心思可不单纯。”
“本小姐要你管,牙尖嘴利,除了本小姐,谁还能看上你。”杨悦新张牙舞爪道。
李入戕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这个话题还是得尽量避免,毕竟自己还身负重任,不能轻易陷于儿女情长。
杨悦新气鼓鼓地跑开了,走到杨晋州的面前,撒娇卖萌似地拽着杨晋州的臂膀,使劲摇晃,“老家伙儿,我就说臭蛋不是那样的人吧。”
杨晋州宠溺地看着杨悦新,暗下决心,“只要女儿你开心就好。”他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恩师竟会舍弃数十年的文名去诋毁一个少年文杰,难道真是嫉贤妒能,那为何本将军相安无事,真是世道不公,像本将军如此惊艳绝绝之人,竟然不招人妒忌,实在意难平。
年老书生诧异地看向李入戕所写的三字短句,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实在忍受不住,“李魁首,你这是何用意。”
李入戕微微一笑,“老人家,竟然你有此一问那小子便告诉您。”
只见李入戕提笔挥毫六字,“不知谁是先生。”
年老书生急忙看去,目中带光,大声喊道,“好,李魁首,老夫原以为你是个少年老成的小家伙,未曾想你小子还藏有一点书生意气,像这种老家伙,早就应该骂了,不过,为时未晚,老夫甚感欣慰。”
“鲁先生,您且看这个解释如何。”李入戕看着怔怔的姓鲁老翁明知故问道。
陈勋业面色阴狠,出声呵斥道,“李小畜生,你竟敢骂鲁先生为杂种,你真是胆大包天。”
鲁大儒面色苍白,“李小友你,老朽平生以礼待人,只是想寻一个解释你竟然如此欺辱老朽。”
李入戕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们求个解释,小子便给你们许多解释,可惜你们不满意,那小子便只好写明,你们还不满意,徒呼奈何,小子口才仅限于此,只能以笔为枪,谁让小子只是个武夫呢。”话语停顿了一下“对了,还有下一句,对联必须得齐整,这是小子的准则。”
李入戕笔走龙蛇,瞬息纸上便出现此句,“豹虎熊、鹤雉雁,好大禽兽。”
年老书生扶着胡须,放声笑道,“李魁首,这‘禽兽’二字写的上佳,不知是何用意。”
“老人家,主要是小子看的多了,所以也仅此二字写的略显出众一些。”李入戕摆手谦虚道。
“小公爷,你看本少爷此句如何。”李入戕出声问道。
“你敢骂某是禽兽,你真是不知所谓。”原本陈勋业想说的是不知死活,但想想这小畜生武力极为出众,在这高台之上,若真说出此话,怕是会遭受一顿毒打。
“鲁先生,您看如何。”陈勋业连忙询问道。
姓鲁老翁气郁难平,厉声道,“待老朽回到帝都,必会秉明陛下,请他公正决断,还老朽一个清白。”
李入戕笑着说道,“文人动笔,武人动枪,老先生,您这样怕只会被人耻笑”李入戕善解人意道,“老人家,你看这几个字如何。”
年老书生定定地看着纸上的六字,“难寻何处执宰。”
大笑道,“李魁首,不知此绝世对联,可否也一同送于老夫。”
李入戕微微摇头,年老书生眼神黯淡,看来还是自己太过贪心了一点。
李入戕拍了拍年老书生的肩膀,“老人家,今夜小子所写,皆可送于你。”
“不,不,不,那篇《满江红》,老夫可担待不起。”年老书生连忙摆手。
“既然老人家这么说,那篇小子便自己留着,毕竟今夜之事,小子也得留个念想。”李入戕无奈道。
“小畜生,你竟敢辱及某父,你必将不得好死。”陈勋业目眦欲裂,恨不得将眼前的李入戕千刀万剐,方可痛快。
“小公爷,你可别乱说话,本少爷写的明明是感叹大自然的神奇魅力,怎么到你嘴里,便是侮辱你的父亲了,本少爷怎么敢。你可别胡搅蛮缠,本少爷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值得你这样的。”李入戕无辜地说道。
“正所谓‘心中有粪,视人如粪’,后生,你着相了。”年老书生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老匹夫你……”陈勋业脱口便是污言秽语。
“怎么后生,是想与老夫过两招,老夫这老胳膊老腿,也不算欺负你吧。”年老书生摆着架势便要上前。
陈勋业吓得脚步踉跄,面露恐惧地看向年老书生,“你可别过来,某不是这个意思。”
转首看向惊慌失神的鲁大儒,冲着大腿便抱了过去,“鲁先生,您可得给某做主啊,那鹧鸪天明明是您的年少之作啊。”
姓鲁老翁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如此受不了语言讥讽。顿了顿心神,对着李入戕厉声喝道,“老朽以诚心待你,你却如此对待老朽,这便是一个年轻后生该做之事吗?”
只见姓鲁老翁脚步仓皇,失措地走到高台前,仰天长叹,“老朽只是想求一个解释,未曾想他竟如此欺人,老朽今夜必以头抢地,让你永生背负骂名。”说完,便要跳下高台。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也不知其到底是何用意。
过了一会儿,有人出声道,“诸位你们可否还记得刚才的那一道惊雷。”
顿时人声鼎沸,“老匹夫又在卖弄眼泪,你且看吾等如何能再信你。”
“文人自有风骨,这鲁大儒实在是读书人的耻辱。”
“若是大梁文坛不将其出名,吾也必以头抢地,以证李魁首清白。”
“稻粱菽,麦黍稷,许多杂种,不知谁是先生。李魁首实在骂得好。”
“本来李魁首百般忍让,竟然还是换来如此结果,这老匹夫实在欺人太甚,吾若是李魁首,怕是早就破口大骂了。”
“……”
杨晋州眼疾手快,连忙将其抱住,“恩师,您这样实在有辱斯文。”
“晋州,难道连你也不再信任老夫了。”姓鲁老翁悲怆道。
杨晋州坚定地点了点头,他实在想不出有如此文采的李入戕,如何能假借他人文章,正所谓绣口一吐,便是一大篇锦绣文章。
李入戕嘴角上扬,“鲁先生,您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
只见李入戕走到杨悦新面前,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鼻尖,柔声说道,“小妞跟本少爷走一遭吧。”
杨悦新羞红着脸,脚步清转,扭捏道,“臭蛋,你要带本小姐出来。”只见杨悦新抓住李入戕的衣襟小心翼翼地走到高台之前。
李入戕朝着众人微微作揖,“对不起诸位,本少爷原是好意,未曾想竟出此闹剧,实非入戕初心,耽误各位时间了。”
台下之人异口同声,“无事,吾等皆知李魁首的品行为人。”
李入戕停顿了一会儿,“入戕原想这段解释藏在心里,既然鲁先生以命相胁,那入戕便通通告诉您。”
高台之下,众人竖起耳朵,他们倒也想知道这位李魁首最后会作何解释。
李入戕整理了嗓子,低声说道,“中秋文会那日,诸位还记得吗?”
台下一人高声呐喊,“魁首那天绝世风采,时至今日,吾还未曾忘怀,实乃天人。”
“那夜,入戕微醉,待向小公爷请辞、与诸位告别之后,带着两位兄弟,便出了船舫,刚至江陵桥上,便听到女子缀泣之声,你等且猜如何。”李入戕俏皮地说道。
“李魁首还请别捉弄吾等,挠人心扉。”台下众人齐声道。
“走到岸边,竟发现一位白衣女子竟在惩戒二仆,细细打听,原来是大户人家的两个仆役约好中秋明月夜,私奔出镇。”李入戕笑着说道。
杨悦新一脸羞耻地站在边上,心想这臭蛋干嘛什么都往外说呢,待以后再与他慢慢计较。
“当时,我微醺醉眼,最看不得此等情形,便下去阻止,未曾想脸上竟挨了一鞭子,时至今日,鞭痕还未曾消除,你们可以看一下。”说着,李入戕还故意贴近高台下的众位。
引得众读书人齐齐发笑。
“入戕那时还在想,到底是何等富贵人家能养出如此刁蛮的小姐……嘶”李入戕还未待说下去,杨悦新直接伸出玉指,狠狠地掐向李入戕腰间一片软肉,引得李入戕一阵惨叫。
“入戕兄,接下来如何,快说啊。”台下众人顿时感觉很新奇,催促道。
“接下来,我恼羞成怒,夺下这位女子手中的鞭子,便将其绑了起来。”李入戕面带窘意地说道,“但是我发誓,我没有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切。”高台之下原以为能发生什么美妙之事,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然后我很仗义地放跑了那两个仆役,并将这位女子绑在江边。”李入戕继续说道,“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未曾想差点酿下大错。”
“李魁首何出此言。”众人随着故事的开展一阵惊奇。
“这位女子一声惊叫,可着实是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赶了回去,未曾想竟真有不轨之徒,你们也知道,在下只是一介武夫。”李入戕微微一笑,自嘲道。
“李魁首实在太谦虚了,若是连你都仅仅是一介武夫,那吾等算些什么。”众人连忙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