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什么宋汐？”蒋水凉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她一下子明白了之前那点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贞洁牌坊”是她与宋汐斗嘴时说过的话。
她无法确定，这话到底是之前宋汐在京城的大牢里告诉河间王的，还是宋汐行迹暴露，又落入了河间王的手里。
但此时，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嘴硬到底：“宋汐不是死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腰带上的金玉饰物被河间王捏的都变了形。
“宋月告诉我的。她是跟府里人闲谈的时候听到的。她说中朝为了自保，推了很多替死鬼出来。”蒋水凉如实回答。
“所以你觉得，宋汐一定是替死鬼？”
“是宋月这么觉得。”蒋水凉虽然有甩锅之嫌，但这话确实是宋月说的。
“宋月说的，你就信了？”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又不是什么大事。就跟宋月说家里的糖没了，让我出去买一斤一回事。糖是真的没了，还是她忘记放在哪了，都无所谓，不过是一些糖而已。”
蒋水凉在言语中矮化宋汐的行为，取悦了河间王，他放松下来，不再捏腰带了。
“但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宋汐没死。”
“这不是刚听王爷说嘛。”蒋水凉决定将宋汐的问题继续轻描淡写化。
可没想到，河间王竟然直接将事情挑明了：“你家外面的人，是我派去的。”
“什么人啊？”蒋水凉继续装傻。
河间王将自己的腰带扔在一遍，叹了口气：“我已经抓到宋汐了。他什么都说了。”
“那恭喜王爷。”蒋水凉根本不上河间王的套，全然不问宋汐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蒋水凉不问，也不耽误河间王继续说下去。就如同在这间屋子内，河间王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找任何借口一样。
“宋汐说，他来到河间国第一时间事，就是去找你。他说他爱你，要带你走，去江南。”河间王说道。
“就算宋汐说的是真的，这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蒋水凉处处为自己留活口，“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远走他乡，离开爱护我的家人父母呢？”
“因为……”河间王自己都说不出蒋水凉爱宋汐那种话，“因为你恨我，想离开我。”
“我已经离开你了。虽然河间国并不大，但如果王爷不来找我，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蒋水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内心的怨恨。好汉不吃眼前亏，安全回家再去打小人也不迟。
“你不愿在青天白日下见我，却愿意在夜半三更时私会宋汐。”
蒋水凉听出了点意思来。
看来是河间王派来监视她的人发现了宋汐的行迹，将宋汐抓住了。也不知道宋汐到底跟河间王说了什么，把河间王刺激的醋意大发，理智全无的冲来了弓高县。可没想到是，河间王还没又找到借口去找她，她竟然自投罗网了。
真是恨比爱长久啊。
“王爷，私会这个词吧，不是这么用的。我主动去见宋汐，才是私会。否则，那叫私闯民宅。”蒋水凉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赶他出去？”河间王就像是个刚懂事的孩子，一副寻根究底问到底的样子。
“我不敢啊。”蒋水凉阴阳怪气了一下，希望唤起河间王的羞耻心，“就像现在一样，我不跑，是因为我跑不了，而不是因为我不想跑。”
可惜河间王不为所动：“我抓了他，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我着急什么？他又不是我爹，轮得到我着急吗？”蒋水凉全力撇清自己与宋汐的关系。虽然这些话很冷酷，但对宋汐却是大有好处。
可惜河间王虽然理智不太在线，但智商还是非常正常的。
他在开心之余，也明白了蒋水凉的用意：“你想让我饶了他？”
“这是王爷的事情，我无权置喙。”蒋水凉脑子转的没有那么快，还没意识到河间王那句话到底有何深意。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一直装作无情的样子呢？面对宋汐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那都是宋汐胡说的，为了气王爷罢了。”蒋水凉感觉有点不好。
可这个不好并不是她能控制的，只要河间王心里认定了她与宋汐有关系，她怎么说都会惹怒河间王。蒋水凉有些无奈，她已经换了几个策略了，但看起来每个都是无效的。她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由着自己的脾气来了。
“可我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在乎他，就不会这样了。连李姬，那个伤了你的姬妾，你都能为她求情。可到了宋汐这里，你却做出一副如此冷酷无情的样子。”河间王说道，
“无非是你知道，我讨厌他，妒忌他，所以你生怕表现出一丝亲近，让我心生不悦，迁怒于他。你若是真以平常心待他，你早就该求我宽恕他了。”
“王爷，三年了，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不是当初那相信好人有好报的人了。我不去帮宋汐求情，并非是怕王爷伤害宋汐，而是怕王爷伤害我。”蒋水凉在破罐破摔的边缘反复试探，
“我若是真的替宋汐向王爷求情，王爷又会如何呢？会放了他吗？还是更生气？”
“你始终认为我会伤害你。”
“难道不是吗？从王爷叫我进来，或者说，从王爷决定来弓高县时，王爷就准备要伤害我了。”蒋水凉决定再好好跟河间王说最后一句话，如果河间王还是油盐不进，她就必须采取措施了，
“王爷，我们结束了，早就结束了，在你决定要迎娶河间王妃的时候就结束了。你现在的行为，不过是不甘心。你觉得就算你抛弃了我，我也该为你守节。你觉得我要永远沉浸在你带给我的痛苦中才对，你不能接受我还能开始新的生活。”
“是。”河间王承认的非常痛快：“我每天都在失去你的痛苦中，你凭什么能与宋汐双宿双栖。”
蒋水凉不觉得河间王的话有什么异常，在她看来这不过是男人的通病，就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就算是自己先放弃了爱情，也要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仿佛是有什么大病。
“虽然我不会跟宋汐走，但是没有宋汐，也会有别人。”蒋水凉耗尽了她最后一点耐心与最后一丝理智，
“我虽然痛苦过，但我总会走出去的。就算我夜夜垂泪，天亮的时候我也会擦干泪水，迎接新的一天。没有宋汐，也会有别人，总会有别人。我还会爱上另一个男人。王爷，我的性格就是如此，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改变不了的。你若是不想看到，那就不要在监视我，彻底隔绝我的消息，在你的三千佳丽中消磨自己的人生。或者，现在就掐死我，将我埋在这里，我就永远不会再爱上另一个人了。”
蒋水凉这略带疯狂的话，还真得镇住了河间王。
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蒋水凉说的没错，她不能接受蒋水凉去爱别人。可他也无法彻底隔绝自己对蒋水凉的注视，更不可能因为嫉妒去杀了蒋水凉。
违背蒋水凉的想法，占有她，已经是他能做到最恶毒的选择了。
在这些纷乱的想法中，河间王放松了警惕。
蒋水凉就在等这一刻。
河间王了解蒋水凉，蒋水凉也了解河间王。她知道河间王既然是拿定主意来的，那就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单凭口头劝说，怕是无效。与其等河间王自己天人交战，得出个结果，不如自己先跑，让河间王冷静冷静，说不定就想通了。
蒋水凉瞄准时机，调整好姿势，趁河间王分心，向着河间王最脆弱的地方踹了一脚。
这一脚，蒋水凉并没有用多少力，但足以让河间王趴在地上，叫都叫不出来。
蒋水凉踹完，立刻一个鹞子翻身，跳起来就往外跑。
虽然之前她有些担心，隋波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将她拦住，拎回来。可当她跑出门的时候，隋波只是一脸我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问了句：“王爷让你走了？”就在蒋水凉的连连点头中让路了。
蒋水凉也顾不得深思隋波是什么想法，就一头钻进树林，以最快的速度往山里跑。
她才不会傻到往家跑，让河间王给她来个瓮中捉鳖呢。
回家的路就那么一条，山里却大的很，她先甩脱了河间王再说。
虽然大雨滂沱，阻碍了蒋水凉的视线，但蒋水凉早年走街串巷腿脚灵便，她像个小兔子一样，在林间跳跃的飞奔。
等河间王捂着下面，龇牙咧嘴的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蒋水凉早已跑没影了。
“你怎么不拦着她？”河间王也顾不得面子，弓着腰质问隋波。
“我以为是王爷让她走的。”
“你聋了吗？别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连你都要违逆我吗？她往哪跑了？”河间王知道，隋波不赞同他的做法，觉得他是在伤害自己，可他实在是太痛苦了，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就算鱼死网破，飞蛾扑火，他也要这么做。
隋波并没有再违逆河间王，他明确的指出了蒋水凉的去向。
“别跟过来。”河间王说完，也奔入了大雨中。
蒋水凉的虽然领了先，但河间王有信心自己会很快追到她。
“咱么真的不跟过去吗？”小内侍有些不放心的问。
“等王爷感受不到我们了，我再动身。”隋波说道。
“那还能追到王爷了吗？”
“追的到，山里的路虽然多，但蒋姑娘急于逃命，一定会选最好走的那条。我知道，王爷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