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闻言，又坐了下来：“蒋姑娘请讲。”
“真相没有宋常侍想的那么复杂。王爷是真心想遣散临月院的姬妾。留她们在府中太危险，把她们关在临月院中又太不人道。”
“危险？是何解？”
“你也和我说过，王爷满了二十岁后便可以不用再吃药，也就不用再忌女色了。”蒋水凉又开始编起了瞎话，
“不忌，不等于放纵。所以王府里是万不能留着那么些如花似玉的美人，扰乱王爷的心智的。”
“只留蒋姑娘一个就够了。”宋汐调侃了一句。
“宋常侍，还请你自重。之前你说过这种话多次，但碍于我们不熟，我也没有特意去纠正你这个错误的想法。”蒋水凉说道，
“不论之前发生过什么，让你，或其他人产生了什么样的误解。但我永远都不会成为河间王豢养的笼中鸟。”
“蒋姑娘能有这种志气，宋某着实佩服。”宋汐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只可惜，鸟是没有选择权的。生活在笼子里，还是翱翔在天际，都取决于主人的心情。”
“那咱们就走着瞧。”
“看来，蒋姑娘是想好退路了？”宋汐说道，“那在下也就不再做那些无谓的事情，一心祈祷蒋姑娘能得偿所愿。”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那请你放过宋月。”蒋水凉相信，只有摆脱了宋汐的洗脑，宋月才能真正想明白，自己要什么。
“虽说不再需要宋小姐的帮助，但我这人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所以我还会再见宋小姐一面，把事情与她说清楚，免得她胡思乱想。”
蒋水良不确定宋汐是否真的能放过宋月，但她也没有辖制宋汐的本领，更没有管住宋月的本事：“那希望宋常侍能说到做到。”
“蒋姑娘放心，我自会处理好宋小姐的事情，不会让你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宋常侍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宋某向来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而且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蒋姑娘的一片真心。”
“呵？”
“虽然不想泼蒋姑娘冷水，但只怕是事难从人愿。蒋姑娘有什么办法，尽可以去试。等条条大路都走不通的时候，还望蒋姑娘能想起我来。我答应蒋姑娘的事情，是不会变的。”
宋汐果然还是那个宋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宋常侍说的如此笃定，难不成打算暗中下手，坏我好事？”
“我从宫里长大，那些贵人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我比蒋姑娘更懂权力是什么。权利就是千百万个让你屈服的理由。”宋汐说道，
“蒋姑娘的所图之事，我无须干涉，因为结局早已注定。除非河间王主动放手，否则蒋姑娘永远也别想逃出河间王府的金丝鸟笼。”
“既然宋常侍把王爷说得如此神通广大，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让我遂心所愿？”
“以毒攻毒。能让权力放手的，只有更高的权力。”宋汐说道。
“宋常侍的意思是，我除了投靠中朝，依附于皇上没有第二条出路？”
“蒋姑娘也可以去试试投效太子，正好太子的密探蒋姑娘也认识。只不过……”
“只不过下场比投靠中朝还要惨。”蒋水凉补齐了宋汐的未尽之语，
“若是只是传几条小道消息，我为了能离开河间王府，说不定真的会答应你。可现在你让我去找劳什子诏书，我可是真不敢应承。诏书能不能找得到不说，就算找到了。那之后呢？就算王爷不追究我，你也会灭了我的口。这种事关天下的机密要事，怎么会允许我这么一个无知妇孺知晓其中的真相呢。”
“看来是我说的太多了，让蒋姑娘胡思乱想起来。可若是不让蒋姑娘知道真相，蒋姑娘也没办法帮我。”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们不妨把事情摊开来讲一讲。之前的事情，我忘了，也就不再提。但自从你发现我失忆以来，所作所为，皆是为寻找诏书做铺垫。”蒋水凉决定择日不如撞日，趁着这次机会，把多日的疑惑验证一番，
“也不知是宋常侍的水平不行，还是我警惕性太高，直到今日我也没着了宋常侍的道。宋常侍连连受挫，但又从不气馁。今日底牌都被我翻了出来，却也镇定自若。”
“蒋姑娘实在是冤枉我了。”宋汐说道，
“之前的事，虽然我说了，蒋姑娘也不见得会信，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两句。我承认最初接触姑娘时确实心怀利用，但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我觉得姑娘是个可怜人，才会起助你离开河间王府之心。”
“所以宋常侍还是不肯告诉我，我想离开河间王的理由吗？”
“我说过，蒋姑娘不信。”
“只是因为王爷？”
“只是因为河间王。”宋汐把话头扯到了别处，“我是两年前来到河间国的。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拿到了河间王府的人员名单，根据资料，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选定了蒋姑娘。”
宋汐的话成功的让蒋水凉想起了，自己与宋宜仲决裂的事情。她不再追问自己离开河间王府的理由，而是顺着宋汐的话，聊了下去：
“为什么选我？那时王爷还没有喜欢我呢。”
“我先说句题外话，再回答蒋姑娘的问题。虽然姑娘与河间王的事情，我只知道个大概。但河间王十分擅长忍耐，他对蒋姑娘的爱慕之心，怕是要比蒋姑娘知道的早很多。”宋汐说道，
“我之所以选蒋姑娘，一是看中蒋姑娘的能力，更主要的是，我发现蒋姑娘似乎对王府，起码是对宋太医心怀怨恨。”
“你知道我恨他的原因吗？”蒋水凉紧张的不行，生怕宋汐发现她的意图。
“你不肯说，但从言谈话语间我猜到，应当是与你的丈夫有关。”宋汐说道，
“初识，我便发现蒋姑娘聪慧非常。所以在劝说蒋姑娘投效中朝一事上，我并不着急。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循序渐进，才让蒋姑娘认同了我的说法。只可惜就在我要把诏书一事向你坦承前，你竟受伤失忆了。”
“那还真是万幸。”万幸她来得是时候。
“虽然功亏一篑，但我并没有气馁，打算用自己的真诚打动蒋姑娘，与蒋姑娘再续前缘。可没想到，蒋姑娘醒来后竟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我的计划。”
“只是打乱，并没有破坏。”蒋水凉说道，“看来，宋常侍还有后手。”
“怎么会呢？”宋汐嘴里说着没有，脸上却笑的却如同狐狸偷到了鸡。
“你……”
蒋水凉的话还没说完，宋汐突然站起来，说了句“有人来了！”后，就如薄雾一般，消失在了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