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别馆那天晚上,木桶里,你紧紧地抱着我。”有别之前那副波澜不惊理所当然的样子,河间王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那么点害羞,“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不就该在一起吗!”
“这叫什么肌肤之亲?”照河间王这个说法,蒋水凉该对夏天时她在游泳池里为了抢泳道踹过的所有人负责。
“我们都已经坦诚相见了。”
“只有你哈,只有你。我可穿着衣服呢!”
“那你看了我,又抱了我,自该是对我负责的。”河间王又耍起了无赖。
“那我要是不想负责呢?”
“那我就对你负责。”
蒋水凉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两人在这种事情上打嘴皮子官司,怎么看都是一副打情骂俏的样子。
虽然此刻蒋水凉不知道自己之前对河间王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但她却明白宋汐那句“霸占”的意思。
对于河间王的喜爱,蒋水凉是抗争还是顺从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唯一的选择权在河间王手里。只要河间王喜欢她,她怎么想,并不重要。
蒋水凉讨厌这种不平等的感觉。
所以,就算她被河间王的外貌迷得一塌糊涂,却仍旧不愿意与河间王调情。
面对蒋水凉突然的沉默,河间王并没有追问原因,而是问她:
“在知道这些事后,你还想为李姬求情吗?”
“当然。”蒋水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她才进府不到半年,与之前的事情毫无关系。”
“她与之前的事情无关,与这次的事情也无关吗?”
“王爷觉得她跟刺客是串通一气的?她是刺客提前派入府的探子?”这两句话,既是问河间王,也是问自己。
这一切会不会是宋汐设的局?
显而易见,宋汐对她与河间王的关系一清二楚,又对河间王府地形极为熟悉。他有作案的理由和能力。
“李姬是何刺史送来的。何百熊那个人,政事上没什么水平,打仗更是一窍不通,能坐到刺史的位置,全靠为人处世上的本领。去年温泉别院闹刺客,人都是经他的手送上京城的。他知道我这里不安稳,所以李姬来之前一定经过重重检验,不会有什么问题。”河间王说道,
“而且我去询问李姬,也是醒来见不到你,临时起意的。我之前从来没单独见过任何姬妾。”
“王爷既然知道李姬是无辜的,那又为何非要治她的罪呢?”蒋水凉想起了河间王踢断刺客脖子那一脚,“是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吗?”
“没这么复杂,单纯要她顶罪而已。”
“顶罪?”蒋水凉有些不解,“王爷为什么要包庇刺客?难道王爷知道背后的主谋是谁?你跟主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或者是什么秘密交易?现在我知道,王爷是不是要把我也给灭口了?”
蒋水凉的话把河间王逗笑了,可笑到一半又因为伤口疼而停了下来:“没有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谁要杀我,也不需要知道。”
“那就不追究了?”
“要杀我的人太多了,要杀我的理由也太多了,追究不过来。”
“就算不去追究,但总要有个防备啊。找不出凶手,就如剑在喉上,日日担忧。”
“本就利剑高悬,哪把先落下来都无所谓。”
“王爷的至亲是掌握这天下的人,有他在,自然有人为王爷遮风挡雨。”话一出口,蒋水凉猛然意识到,河间王口里的利剑,难道就是皇帝?
河间王看着蒋水凉骤变的脸色自嘲的笑了一下:
“怎么?猜到了什么?”
蒋水凉不是猜到,而是知道。宋汐,中朝的探子,就在河间王府里。
“四年前,我离京的时候,与皇上闹了点别扭。而后,因为我的事情,太后又在京里掀起了风浪。虽然最后得利还是皇上,但难保他心里因为太后偏爱我而不高兴。”河间王说道,
“我这次遇刺,定然是瞒不过太后的。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一个确定的凶手,京城里一定再起风波。我不想太后和皇上因为我生嫌隙。”
“所以王爷想要把这件事定性为情杀,大事化小?”
“是的。”
“可李姬是何刺史送来的,你说她是凶手,不会连累何刺史吗?”
“太后也姓何。”
搞半天,原来何刺史是太后的亲戚。
这么看来,河间王在这儿真是得天独厚,处处有人照顾。
“那王爷,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李姬扔到井里,说她畏罪自杀。可我之前既然答应你要放了她,就不会再为难她了。”
“那太后那里要怎么交代呢?”
“还是说李姬畏罪自杀了,其他让皇上去替我交代吧。”河间王说道,
“皇上不是派了很多人来河间看着我吗?这事情,他要比太后知道的更早,更清楚。他会明白我的用意,处理好后面的事情的。”
“王爷是说我们河间国中,有皇上的探子?”蒋水凉不知道河间王对于宋汐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那咱们府里有吗?”
“有啊。”
“是谁呀?”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除掉旧的,还会有新的。皇上的探子在,还能帮我制衡一下其他方面的人。”
“还有其他方面的人?”
“是啊。”河间王说,“你把我俩刚才的谈话,挑紧要的跟李姬说两句。让她明白其中利害,离开王府后,隐姓埋名远离故乡,老老实实的活着吧。如果她管不住自己的嘴,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她全家。”
“王爷……”蒋水凉忖量了一下还是问道:“既然事情牵扯如此复杂,王爷为什么还要答应我放了李姬呢?”
河间王没有回答,只是握住了蒋水凉的手。
蒋水凉实在不想破坏这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岁月静好,可李姬还等着救命呢。
“那王爷把令牌给我吧。”蒋水凉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令牌?”蒋水凉的话让河间王有些摸不清。
“放李姬出府的令牌啊。”
“放她出府需要什么令牌!”河间王对门口叫了一声:“隋波,你进来。”
一个身高平常样貌平常,却目光炯炯的男人应声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