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侯!?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一直未曾出声的二皇子凌尊更是瞪大了双眼,自己的父皇看似在严惩凌风,但何尝又不是一种妥协?
但此时此刻,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打断景帝。
只听景帝又道:
“凌风,朕限你三日之内即刻启程!”
顿了顿,景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严厉道:
“无朕旨意,终生……不得踏出北境半步,亦不得返京!钦此——”
校场之上,落针可闻。
终生不得回京?!
一旁的慕云昭心头震撼,几次想要开口替凌风辩解,却都被凌风用眼神制止。
至于凌尊和刚刚苏醒过来的凌傲,此时却是心头大喜。
北境!
雄关城!
那是大景王朝最北端的苦寒之地,终年朔风如刀,那里面年年寇边,岁岁烽火。
城墙是用血和泥垒起来的,守军的骨头,比那里的冻土还要硬上三分!
说是就藩,与流放何异?说是侯爵,与囚徒何异?
无招不得回京!
这几乎就是判了凌风政治上的死刑,将他永远放逐出了大景的权力中心!
比起一刀砍头,这更像是一种慢性的、绝望的凌迟。
他将在那片荒芜、危险、远离一切繁华与权力的土地上,自生自灭。
哪怕凌风能够战胜北真人,但北境经济凋零,人口稀少,哪怕让他自立为王都不足为惧。
凌风站在原地,看着景帝那道模糊而威严的身影,看着周围那些从惊恐变为复杂,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父皇没有杀他,不是因为顾念父子之情,也不是因为相信了他的“疯病”。
而是因为,一个活着的、被剥夺了一切、放逐到绝境的皇子,比一个死了的皇子,更有用?
还是怕了今时今日他手中的十五万大军?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
就蕃北境,对别人来说是灾难,对他凌风来说,去无异于虎归山林、鹰击长空,龙回大海!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凌风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是绝望?是愤怒?是癫狂?还是……认命?
凌风站在原地,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似乎在颤抖,是恐惧?还是悲伤?无人得知。
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一种近乎狂野的节奏剧烈跳动着,但绝非因为恐惧或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狂喜和激动!
他的八万天策军精锐,此刻怕是已经快要彻底掌控整个北境了。
北境在别人眼里,代表着财政的窟窿、无休止的边患和流放犯人的土地。
但在凌风眼里,它们意味着广袤的战略纵深、丰富的未开发资源(森林、矿产),以及……最关键的是,连通草原乃至更遥远国度的贸易通道!
苦寒?缺少粮食?他可以推广耐寒作物,利用温室技术!人口稀少?他可以吸引流民,给出优厚条件,建立军屯民垦!经济落后?他脑中装着超越这个时代数百年的知识!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边境!是大景与北方草原部落、西域诸国贸易的必经之路!
控制了这里,就相当于扼住了南北贸易的咽喉。
盐铁、茶叶、丝绸、瓷器、骏马、皮毛……无数的财富将在这里汇聚、流转。
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雄关城,不再是白骨露于野的边陲军镇,而将是商贾云集、货通南北的繁华枢纽,一座由他掌控的,流淌着金银的独立王国!
父皇啊父皇,你自以为是将我放逐到绝境,却不知是亲手将一条潜龙,送入了它本该翱翔的九天之上!
你忌惮我的力量,将我驱逐出权力核心,却给了我一片可以肆意挥洒的天地!
这圣旨,哪里是惩罚?
分明是天大的恩赏!是困顿之时,有人瞌睡送来了枕头!
凌风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笼罩着一层灰败与落寞,眼神中充满了挣扎、痛苦,还有一丝对命运的无奈屈服。
他沉默了片刻,这沉默在众人看来,是最后的心理斗争,是认命前的不甘。
“儿臣……领旨谢恩。”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
没有激动,没有反抗,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这平静底下,在众人解读来,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景帝一直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眼底深处那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也稍稍淡化。
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担心?
这天策军营,终究是凌风的地盘。
数千禁卫,看似精锐,但在七万虎狼之师面前,不堪一击。
若凌风真有反心,借此机会发难,他这位大景皇帝,今日能否安然走出校场,还是未知之数。
幸好,这个儿子,终究还是“识时务”的。或许,他那“憨傻”之名,也并非全是伪装?又或者,他对皇权,尚存敬畏?
景帝微微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能将这个危险的儿子送走,送出京城这个权力漩涡中心,送到那个足以消磨掉任何野心和生命的北境,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至于那点父子之情……在皇权稳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如此,”景帝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朕准你三日时间,收拾行装,三日后,便启程吧。”
他挥了挥手,似乎想尽快结束这场令人身心俱疲的闹剧。
然而,凌风却忽然道:
“父皇,”凌风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坚定,“儿臣即将远行北境,此去经年,或许……或许再无归期。出发之前,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父皇成全。”
还有要求?
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紧绷起来。
景帝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一股不悦涌上心头。
他能感受到下方群臣那惊疑不定的目光。
这个儿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哦?”景帝压下心头不豫,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还有何要求?说来朕听听。”
他心中已有猜测。
“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景帝不动声色,顺着话头问道:“你看中了何人?尽管说来。”
凌风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地,抛出了一颗让全场再次石化当场的惊雷:
“儿臣斗胆,请父皇同时为儿臣赐婚三人。”
“首辅慕青云之女,慕云昭。”
“镇北王赵擎天之女,赵星瑶。”
“淮南王南宫逸之女,南宫清月。”
“……”
死寂。
比之前听到弑兄借口时更深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张着嘴,瞪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凌风。
同时求娶三位重臣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