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寒风如刀，卷起郾城城墙上的血腥气息。
赵云霄和徐雄并肩站在城头，望着脚下堆积如山的北真士兵尸体，久久无言。
六千北真士兵的尸体在城墙下堆叠成一道骇人的景观，残破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偶尔传来几声垂死战马的悲鸣。
这一战，从昨日清晨打到今日破晓，是此次北境征途中最为艰难的一战。
“往前五十里，就是北真的领地了。”
徐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老夫从军三十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领兵打到此处。”
赵云霄抬手抹去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六殿下。”
“若非他训练出天策军，又打造出陌刀、天策刀和复合弓这些神兵利器，北真铁骑岂会如此轻易被我们击退？”
提到六皇子凌风，徐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也不知道殿下此次回京是否顺利，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
“徐将军多虑了。”赵云霄不以为然地摇头，“六殿下乃是皇子，又立下收复北境的丰功伟绩，陛下必然对他颇为欣赏和器重。”
“我们与其在这里操心这些，倒不如考虑一下，是否趁着北真大军空虚，一路杀到北真王庭去。”
徐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他侧目打量着身旁这位年轻将领——镇北王的长子，天策军中最年轻的副将。
赵云霄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但那双眼睛却已沉淀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
“我老了，受不了这等长途奔波。”徐雄缓缓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倒是你，身为镇北王的长子，或许可以试试看。”
赵云霄明显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徐雄会以军令难违为由阻拦自己，却不想这位一向谨慎的老将居然默许了他的冒险。
徐雄看出了他的惊讶，微微一笑：
“殿下向来都是不拘一格之人。”
“我知你心里憋着口气，要为自己，为镇北军，为镇北王府正名，出一口恶气。”
这句话让赵云霄心头一震，脸上已经露出一丝动容。
这一路杀来，他心里的确憋着这么一股气，一股不吐不快的气。
“殿下真的不会责罚？”
赵云霄仍有些犹豫。
徐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
“去吧，只要你能赢，殿下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奖励你的。别忘了，殿下临行前说过什么？”
赵云霄脑海中浮现出凌风离开北境前的那番话：
“用兵之道，贵在机变。若战机出现，不必拘泥于我的命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我明白了！”赵云霄用力点头，眼中燃起熊熊战火，“这次，我要让北真王庭彻底臣服！”
徐雄望着赵云霄快步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那是凌风离开前秘密交给他的。
信中，凌风预判了北真大军会在郾城布防，也预料到赵云霄会想乘胜追击。
“若云霄有意攻打北真王庭，可允之。北真主力已为我军所破，王庭空虚，此乃千载难逢之机。然需提醒他，用兵勿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徐雄将信纸重新折好，塞回怀中。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是北真王庭的方向，也是赵云霄即将征战的战场。
“年轻人，是该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了。”
与此同时，六皇子凌风率领的大部队已经抵达雄关城近前。
雄关城作为大景王朝北境的第一道防线，曾经是商旅往来不绝的边贸重镇。
然而连年战乱，使得这座城池变得破败不堪。
城墙上的砖石多处剥落，城楼上的瞭望台已经坍塌了一半，城门上的铜钉锈迹斑斑，护城河几乎被泥沙填平。
队伍中的工匠和家人们看着眼前荒凉破败的景象，不少人露出了茫然之色。
南宫清月骑在马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就是雄关城？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慕云昭驱马来到她身旁，轻声解释：
“边关寒苦，战争频繁，这里的百姓怕是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了。”
凌风骑在队伍最前方，沉默地注视着这座曾经繁荣的城池。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紧握缰绳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擂鼓声突然从城头上响起。
咚咚咚——
鼓声如雷，震撼人心。
城门缓缓打开，一支队伍从城中走出。
为首的是位身披铠甲的老者，虽鬓发皆白，但身姿挺拔，气势不凡。
他身旁跟着一位身着银甲的女将，英姿飒爽，眉目如画。
“是镇北王和赵星瑶！”慕云昭低声道。
凌风微微点头，目光落在赵星瑶身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镇北王赵渊带着众人单膝跪地，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上回荡：“老臣恭迎殿下回来！”
他身后的天策军士兵齐刷刷跪下，动作整齐划一。
凌风连忙下马，快步上前扶起赵渊：“王爷请起，诸位请起。边关苦寒，诸位辛苦了。”
赵渊抬头，眼中满是敬意：
“殿下收复北境，解我大景百年边患，才是真正的辛苦。”
凌风摇摇头：“非我一人之功，全靠将士用命，百姓支持。”
他转向赵星瑶，微微一笑：“星瑶，许久不见。”
赵星瑶脸上本有些雀跃，但一看到凌风身后的慕云昭和南宫清月，立刻就冷下脸，不做回答。
凌风无奈苦笑，好在镇北王及时开口，替他解了围，只听镇北王道：
“殿下一路劳顿，快请入城休息。”
凌风点点头，与赵渊并肩向城内走去。
南宫清月看着冷着脸的赵星瑶，心里偷笑，但人却已经主动靠了上去：“星瑶姐姐，原来你早就来了啊！这雄关城好萧杀啊，你可要多陪陪我！”
凌风看着南宫清月的背影，心里不禁感叹不愧是我的好茶茶，有她在，赵星瑶应该生不起气来了。
随后，大部队开始进城。
镇北王心里一直有些骇然，他本以为凌风此次回来，应该没多少人，却不想居然是如此庞大的队伍。
他只是粗略估算，就已经知道这支队伍总人数不会少于八万。
这六殿下在京都到底经历了什么？
朝廷又怎么会允许他把这么一支大军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