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雄关城，旌旗猎猎。
这座屹立北疆的钢铁堡垒，此刻正笼罩在暮色与寒风的交织中。城楼上的“凌”字大旗被吹得哗哗作响，守城将士们披甲执锐，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远方的地平线。
三年前，六皇子凌风带领八万天策军，一举拿下大景丢失的六座边关城池。
如今，他已是拥兵三十万的北疆之主，铁骑所向，连塞外蛮族都闻风丧胆。
“报——”
一名亲兵快步走进将军府正堂，单膝跪地：“启禀将军，朝廷使团已至城外十里处。”
凌风缓缓放下手中的兵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来了多少人？”
“约莫三百人，打着首辅大人的旗号。”
“首辅大人…”凌风轻声重复，目光不自觉地转向坐在一旁慕云昭。
慕云昭心头一颤，人已经站了起来。
她抬起头，与凌风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娘子，看来之前的消息没错，果然是你父亲来了！”凌风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三年了，你父亲终于来看你了。”
慕云昭勉强笑了笑：“他这次怕是不得不来啊！”
凌风沉默片刻，低声道：“无论如何，你们父女终于可以相见了。”
半个时辰后，雄关城大门缓缓开启，凌风亲自率众出迎。
朝廷使团缓缓入城，为首的马车帘幕掀起，一位身着紫袍官服、鬓角微霜的中年男子弯腰下车。
他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当朝首辅、慕云昭的亲生父亲——慕山河。
“下官慕山河，见过六殿下。”
慕山河恭敬行礼，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凌风，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岳父大人何必多礼。”凌风伸手虚扶，语气平静，“云昭在府中等你。”
慕山河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公务在身，还请殿下容我先传达陛下旨意。”
凌风微微一笑：“不急，岳父与云昭三年未见，先叙父女之情再说。”
将军府后院，慕云昭早已备好茶点。
当慕山河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外时，她手中的茶壶微微一颤，茶水险些洒出。
“父亲…”她轻声唤道，眼眶已然湿润。
慕山河快步上前，仔细端详着女儿，声音有些哽咽：“昭儿，你瘦了，也黑了…北疆的风沙到底不如京都养人。”
慕云昭含泪笑道：“女儿在这里很好，比在京都时快活得多。”
父女二人执手相看，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这三年来，为父无一日不惦记你。”慕山河长叹一声，“当年同意你随殿下来这苦寒之地，不知是对是错…”
“父亲不必自责，这是女儿自己的选择。”慕云昭坚定道，“如今的雄关城早已今非昔比，女儿在这边得意施展抱负，也算是随了心愿。”
慕山河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怜爱：“看你过得不错，为父也就放心了。”
父女二人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慕山河终于转入正题：“昭儿，为父此次前来，除了看你，还奉了陛下之命。”
慕云昭神色微黯：“是为了让殿下回京的事吗？”
“朝廷局势，想必你们也清楚。”慕山河面色凝重，“陛下…后悔了。”
正堂内，凌风负手而立，望着墙上悬挂的北疆地图，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慕山河走进来时，他转身笑道：
“岳父与云昭叙完旧了？”
慕山河躬身道：“让殿下久等了。”
“无妨，”凌风摆手，“坐吧。”
二人分主宾落座，慕云昭亲自奉茶，然后安静地坐在凌风身侧。
慕山河抿了一口茶，缓缓道：“殿下想必已经猜到了下官的来意。”
凌风淡淡一笑：“父皇这是撑不住了，想让我回去收拾残局？”
慕山河苦笑：“殿下明鉴。如今朝中，二皇子与四皇子争权夺势，结党营私，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
“陛下已经渐渐失去了对朝局的掌控。”
“三年前，父皇对我听之任之，任由二哥和四哥夺取我的天策军，那时他可曾想过今天？”
凌风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陛下...确实有错。”慕山河叹息，“但如今大景国力日渐衰落，边境不宁，内忧外患。若再这样下去，恐怕...”
“恐怕国将不国？”凌风接话道，唇角带着讽刺，“这一切都是父皇自己的选择。”
慕山河沉默片刻，忽然起身，向凌风深深一揖：
“殿下，就算不看陛下情面，也请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
“若朝局继续败坏，最终受苦的还是黎民苍生啊！”
凌风目光微动，却没有立即回答。
慕云昭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殿下……”
凌风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然后对慕山河说：“岳父大人，我且问你，若我回去，条件呢？”
慕山河直起身，苦笑道：
“如今殿下坐拥三十万精兵，雄踞北疆，还有什么条件是陛下能给的？”
凌风转头看向慕云昭，又想起后院的赵星瑶和南宫清月，咧嘴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慕山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面露难色：“殿下是要陛下为云昭、星瑶和清月三位姑娘赐婚？”
慕云昭白了凌风一眼，脸上飞起红霞，却没有出声反驳。
“这……”慕山河为难道，“殿下知道，朝廷礼制，皇子正妃只能有一位。”
“若是三位同时赐婚，恐怕……”
“恐怕什么？”凌风挑眉，“如今朝局危殆，父皇若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那我何必回去蹚这浑水？”
慕山河长叹一声：“朝廷危矣，殿下若不出手，这大景就成了凌傲和凌尊肆意妄为的场所，多少百姓要因此而受难？”
凌风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飘落的黄叶，久久不语。
三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那时他还是天策上将，手握重兵，为国征战。
却因功高震主，引起父皇猜忌。
二哥凌尊和四哥凌傲趁机诬陷他谋反，父皇明知是假，却默许他们剥夺他的兵权。
若非慕云昭不离不弃，赵星瑶和南宫清月倾力相助，天策军早就不复存在。
“岳父可知，”凌风忽然开口，“三年前我离开京都时，父皇连看都不曾来看过我一眼？”
慕山河默然。
“如今我拥有三十万大军，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不再任人宰割。”
凌风转身，目光如炬：“父皇当年默许二哥四哥夺我兵权，可曾想过我是他的亲生儿子？”
“陛下...后悔了。”慕山河低声道。
“后悔？”凌风轻笑，“若不是朝局失控，他会后悔吗？”
慕山河无言以对。
慕云昭起身走到凌风身边，柔声道：“殿下，父亲也是为难。”
凌风看着她，眼神柔和下来：“我知道。”
他重新坐下，沉吟片刻：“岳父，我可以考虑回京，但有三个条件。”
“殿下请讲。”
“第一，父皇必须下诏，公告天下，为我平反，承认三年前对我的处置不公。”
慕山河点头：“这个自然。”
“第二，”凌风继续道，“我要父皇正式为云昭、星瑶和清月赐婚，承认她们都是我的妻子，不分大小。”
慕山河面露难色，但还是点头：“下官会尽力劝说陛下。”
“第三，”凌风目光锐利，“我回京后，全权负责整顿朝纲，二哥四哥及其党羽，由我处置，父皇不得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