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顔哲木和完颜文广隔得比较远,等到祭台那边的动静传出来时,两人脸上都是不解的神情。
这跟计划中的不太一样。
正当两人左右去看时,却发现刚刚还一直在两人视线范围内的沈确,此时却不知何故,竟然失踪了。
勤政殿内,一封匿名信,经由战启交到了萧祁臻的手中。
萧祁臻盯了眼一旁仍旧惊慌失措的楼兰夫人,徐徐打开信封,一目十行的扫视里面的内容。
看完之后,他冷唇讥笑道:“长公主果然并非一般女流,此种凶险的事情都愿意做,真不愧是当年一己挑起三国战事的女子,当真是胆识过人。”
楼兰夫人无端遭受横祸,虽愤懑交加,却也没有忘记要替自己申辩,急忙道:
“臻儿!我与你作对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所求的不过只是安享富贵而已,于我来说,谁当皇帝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我不应该如此以身犯险啊!你千万不要轻信奸人挑唆,陷我于不义啊!”
此刻殿中,除了几位亲近大臣之外,就他们几位当年亲历者,连一些不相干的皇亲,此刻都被赶到勤政殿外的广场上跪着候旨。
楼兰夫人直呼萧祁臻的名字,一是为了彰显身份,二是企图以此,来让萧祁臻能看在宗族血亲关系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
萧祁臻完全忽视她的狡辩,将告密信抛到她的脚边,喝道:“如果你是受逊帝指使的呢?当年的事情,你与逊帝都是主谋,你们同为既得利益者,你眼见到他落寞而去,难道自己心里就没有丁点担忧?
你眼见到我即将迎娶阜族公主为皇后,担心被新后报复,便设计在我今日登基时将我炸死在祭台之上,你连后继之君的人选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敢说自己无辜?”
楼兰夫人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打开那封信,那上面的字迹娟秀妖娆,的确是出与自己平日所写的小楷字书。
视线再往下,落到“平郡王萧祁允,仁厚聪慧,若立为新帝,则百姓社稷之福,吾愿以长公主之尊倾力拥护,以报国恩”时,忽然大喊冤枉。
“这是诬陷!我绝无此心啊!”
“你难道连你自己的笔迹都不认得了吗?这书信若不是出于你亲笔,还能是谁?
你不扶持端王和肃王,却独独看中平王,就是因为萧祁允母族没有势力,扶他上位,就可以受你随意操控,心甘情愿当你的傀儡对吗!”
话音刚落,一直候在一旁的逊帝周妃,和平郡王萧祁允,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周妃双手交叠在地,连磕了好几个头,才怯生生的哀求道:“皇上,妾身和平王对您绝无二心。
平王素来醉心诗书琴棋,连先帝都说他只能做个闲散王爷,从未把政务交待给他,他哪里能有此等野心,还望皇上明鉴啊!”
萧祁允面色苍白,只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在一旁痛哭哀求,连辩解都不会了,不住瑟瑟发抖。
萧祁臻心里当然知道这对母子纵使有造反之心,也绝无造反之力,刚刚他手里的书信,多半是有人为了给楼兰定罪而栽赃嫁祸给他们。
但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只能无视周妃母子的哀求,只把一双利目投向楼兰。
楼兰辩解的声音,可比细腻温柔的周妃,要嚣张跋扈得多了。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不臣之心!我自昔年回朝,就从未参与过政事,我没有野心啊!祁臻,你心里应当清楚,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萧祁臻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道:“傅文渊!一定是他!是他诬陷我!我的字迹只有他能够模仿,今早也是他,劝我戴上那只金簪的!”
萧祁臻冷笑:“哼,巧了,朕接到的告密信,揭发你的人也正是他。他不是你最宠爱的枕边人吗?怎么?你们两人之间有何仇怨,他要如此陷害于你?”
楼兰无言以对。
若说傅文渊心里恨她,那可不难寻到理由。
她的年纪足够当他母亲了,可却对他死缠烂打,百般纠缠。
甚至不惜暗中授意让吏部从严定傅岷承的罪,在寒冬飞雪的天气,将他全家发配。
她就是要逼着他跪在她裙下,逼他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
但她怎么能承认呢?
只得愤恨的说道:“我之忠心,天地可鉴!”
沈确被黑甲卫绑缚进殿时,正好一眼看到楼兰夫人故作忠贞的对天发誓。
他憎恶的瞥了眼这个做梦都想撕碎的女人。
能容她活到现在,不是他有多宽仁,而是她还能被利用。
他进来之后,便先在人群中搜寻出完颜氏兄弟,冷笑一声:“大汗,别来无恙。”
完颜顔哲木冷笑一声,“原来是殿下,您要开锣鼓唱大戏,也不事先知会我们这些老朋友一声,当真是好不够义气。”
沈确摇头一笑:“大汗在说什么,请恕沈确完全听不懂。”
完颜顔哲木鼻子一哼,想要骂他的话几乎脱口而出,被完颜文广伸手阻止了。
萧祁臻看了眼他,满眼的不屑。
身后的黑甲卫喝令沈确跪下,他却不紧不慢的道:“皇上礼待邦交,我身为别国君主,哪里有跪拜你国国君的道理?”
阿吉忍不住斥道:“大胆!你这种小人,也敢以君主自居,你设计皇后娘娘已经败露,还不快叩首领罪!”
完颜顔哲木面露诧异,不解的望过去。
之前沈确明明已经答应过他,不会让姜秋桦受到任何损伤,难不成这小子是故意诓骗他的?
“你他娘的又干了什么阴招?!”
沈确瞥了眼一点就着的完颜顔哲木,心里轻笑了一句成事不足,无视上官紘的质问,依旧昂然的看向萧祁臻。
“不知皇上责问本君,可有什么书信为证?”
刚刚他在殿外时,已经听到这里面的动静,楼兰夫人被指控纵火主谋,凭借的便是两封告密信。
他却不会傻到要这样授人以柄。
正当他得意洋洋时,萧祁臻却虚抬了抬手,一个全身被绑的侍女被黑甲卫押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