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宅。
傅家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姜宅门前。
傅文渊先从车里出来后,便伸手去接蔚秋桦下车。
蔚秋桦站定后,对他淡淡笑着道:“傅公子,宁安侯府每日都会安排马车接送,您实在不必特意跑这一趟。”
傅文渊笑得十分明媚:“秋桦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左右也是要去看望谢必安,送你回府也是顺路的事。
再说你日前送给我妹妹的画册她非常喜欢,我也一直想找机会多谢你呢。”
蔚秋桦无法,只得一笑,不再去纠缠此事。
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也停靠着一辆豪华马车,车壁上挂着赫然的“萧”字。
萧祁臻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自打他第一次在街头偶遇两人,他就觉得这个傅文渊对秋桦的心思不简单。
此刻,这种莫名的不痛快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他耐着性子,等傅文渊终于上马车走了,才下车匆匆过去。
蔚秋桦已经被先一步赶到姜宅门口的上官熙伸手拦住了去路。
她认得此人,上辈子萧祁臻的忠实护卫,孪生兄弟之一的上官熙。
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萧祁臻就在不远处,而且是特意为寻她而来的……
自打她得知萧祁臻入宫抢人,抢的还是蔚家女的时候,她就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
躲是躲不过的。而且越是躲,反而越会让自己没有退路。
只几个转息的功夫,蔚秋桦便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故作受惊的问眼前人:“敢问这位大哥,为何要阻拦小女?”
上官熙冲她笑了笑,说:“不是我,是我家主人要寻姑娘。”
说完,便透过她,去看她身后疾步而来的萧祁臻。
蔚秋桦悄悄深吸一口气,慢慢回转身去。
她曾设想过无数次再见他时的场景。
可是想到最后,她决定,无论心中有多少的意难平,都不要再对他言及一分。
眼前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没有保护自己和孩子的能力。
否则上辈子她怎会那般受人欺凌,最终一尸两命?
萧祁臻匆匆疾步而来,看着就站在自己眼前,心中朝思暮想过无数回的人。
她如今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比他当初初见她时还要年轻,还要美好。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紧张得话都不知该如何说,就这么默默的凝望着。
好像眼中全世界此刻仿佛都不在了,只剩下他和她。
“秋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祁臻终于还是先开了口,他就要上前来拥抱她,被她后退一步,防备的躲开了。
眼前的少女,目光犹如惊弓之鸟般,从头到脚都透着拒绝。
“这位公子,请你自重!”
萧祁臻半张的怀抱僵在了原地,通红的双眸里满是惊愕。
他有些着急:“秋儿,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祁臻啊!”
上官熙在萧祁臻还未走近时,已经非常识趣的后退到安全界限之外。
此时此刻,恰巧是日落黄昏。
金色的暖阳照耀在两人身上,肆意拉扯着地面上无限纤长的人影。
街上来往的行人也不多,没人会来打扰情人的再相见。
一切都完美的不像话,除了她不认识他。
蔚秋桦一脸疑惑,浅浅蹙眉摇头:“公子,我想你许是认错了人,我们之前从未见过。”
萧祁臻怔愣片刻后,先是苦笑两声,而后又是含泪自嘲:
“我真是昏了头了,若你当真是我的秋桦,是决计不会与别的男子如此亲近的。”
蔚秋桦感觉自己的心都悄然碎裂了。
她很想哭,但此刻她一定要忍住。
王毓斐从前说她和萧祁臻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并且后来已经完美的证明了这一点。
她曾以为,只要两个人足够相爱,便可以跨越一切世俗障碍。
最终证明,她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
只是代价太过惨痛。
这辈子,她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想再过从前那种日子了。
蔚秋桦在确保自己平复心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如果公子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进去了。”
萧祁臻忙刮了刮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痕,十分无奈的笑道:“我一天都没喝水了,这会又渴又饿,小姐可否请我进府喝杯茶?”
话音刚落,旧宅门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拉开,姜氏的脸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蔚秋桦忙抬脚步入门里,试图去挡住母亲的视线。
姜氏很快注意到仪表不凡的萧祁臻,一脸疑惑的问:“这位是?”
蔚秋燕很有种被人现场抓包的难堪,忙低声道:“母亲,咱们进去再说。”
萧祁臻早看出了两人的关系。
上辈子,他虽然没有见过姜氏,但却听蔚秋桦提过多次。
知道她母亲是位非常善良温和,又知书达理的妇人,只是命运不济,未等到她出宫便早夭离世。
他大大方方的给姜氏行了晚辈礼,笑着说:“夫人安好,在下是秋桦姑娘的好友,今日特来贵府拜会。”
姜氏疑惑的又看了看女儿,实在没看懂女儿眼中的暗示。
蔚秋桦等不及母亲开口,便直接呵斥道:“这里不远处就有茶寮,公子若是口渴,只管上那去吃茶,男女有别,请恕我不能邀请公子进府了。”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着母亲一起迅速的关上了门。
上官熙和上官紘见世子爷当街吃闭门羹,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看土,就是不敢直视眼前情景。
萧祁臻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他又是哭又是笑的抬头,凝望已经灰旧到几乎辨认不清字样的“姜宅”,只觉得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能再见到活着的她,这真是太好了!
宁安侯府。
晚膳时,谢必安突然抬头问姐姐:“最近姐姐可有安排人在后院土里挖埋什么东西?”
谢温言有些心生不悦,但还是回答道:“不曾,你为何如此问?”
她知道弟弟并不是个多话的孩子,有此一问,必有缘由。
谢必安十分郑重的说:“丑丑最近十分躁动不安,经常扯着我的袖子去后院转圈。它一向嗅觉灵敏,我怀疑后院是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