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让面无表情的杵在恪嫔面前,也不行礼问安,周身都透着古怪。
恪嫔见惯了风雨,直觉此人有些不对劲。
一股莫名的紧张和害怕充斥全身,她有些后悔先前同意赵喜出去了。
“你藏在这里多久了?为何见到本宫不行礼?”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康王的生母,碧霞宫宫中主位恪嫔!”
她惊慌无比,什么顺口说什么。
但无论她怎么说,章让都是无动于衷,看着恪嫔的眼神里也满是怜悯。
就像在凝视一个将死之人。
恪嫔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很想逃走,奈何全身伤痕累累,动弹不得。
“恪嫔娘娘,章让无心得罪,然主命难为,只得委屈娘娘了。”
说罢,便从袖子掏出一柄明晃晃的短刀。
刀光森寒,直刺入恪嫔双眼,恪嫔不顾身上的伤口,拼命的向后跪逃,连声呼救,却被外面的惊雷声掩盖。
“你放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不想要钱也可,我,我儿子是康王,他迟早会登上皇位的,我让他封你为万户侯!”
“你一定不想再当奴才吧!我给你权利,让你当主子,你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就好,啊!”
一阵手起刀落!恪嫔脖颈断裂,鲜血涌出。
她一双渐渐暗淡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章让,好像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迫切的把他记住似的。
“有些东西,是金钱利诱所买不到的,章让得罪了。”
又一道闪电掠过,照亮了地上一摊血迹,章让看着面前的恪嫔双目仍是睁着,便上前去打算让她瞑目。
“谁!”
章让突然感觉似有什么动静,忙转身查看,一双还残留着杀意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这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只见墙垣角落里,一只花狸猫奔逃而出,很快就从窗台跳下去,窜得没影了。
章让稍微松了一口气,收起刀刃,便消失在了雨夜里。
赵喜躲在墙角,紧咬着手指,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直到章让已经彻底走远,确信他不会折返回来后,赵喜才连滚带爬的回了屋,看到恪嫔的死状,吓得连连惊叫着奔逃了出来。
勤政殿。
皇后带着数名宫女内监,钗发凌乱的奔了进来。
大殿内横坐陈卧了数十人,听到动静,全都伸长脖子望过来,皇后完全不顾体统的哭着就朝皇上扑来。
“皇上,臣妾差点就看不到您了……”
皇帝本就心烦,见所有嫔妃皇子都侧目望来,面带惊讶和恐慌,不免轻声斥责道:“好了好了,平安就好,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皇后拭了眼泪,仍是心有余悸:“臣妾与宫人躲在昭阳宫后殿半宿,好不容易见到外面没了动静才大着胆子出来,
谁知这一路过来看到很多尸体横陈,却大多都是宫女和太监,定是有人趁乱起势,请皇上一定要派人严查!”
若换做是平日,皇宫里有异样,自然是要严查的。
但此时此刻,帝后自身的安危都有威胁,还不肯放下昔日的架子,就让人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了。
皇帝不禁也蹙了眉。
去丰台大营的调兵令最快也要天明时分才能送到,即便守营的胡将军马上点兵勤王,等到大军拔营过境,少说也要到明日晌午才能抵达宫城。
皇帝本就烦心,见众人都望向过来,又不得不敷衍了几句,很快转移话题道:“梅妃呢?你今日不是与她在一起,怎么没见她同你一道?”
皇后见皇帝如此关心梅贵妃,已是面色不悦。
“贵妃本事大呢,臣妾本好意带她一起过来,她却怀疑臣妾居心不良,定是要自己带人另择殿宇躲避,如今臣妾也是不知道她的下落,许是已经逃出宫去了也未可知。”
皇帝勃然,厉声斥责:“你作为六宫之主,看顾嫔妃是你的职责,你怎可如此敷衍了事!”
梅贵妃的兄长在军中极有威望,此非常时刻,拉拢一个武将至关重要,这些皇后不会不明白。
她素来和梅贵妃有旧怨,此番会不会趁乱铲除异己也未可知?
皇帝不禁目光一寒,吩咐殿中仅有的一队金羽卫。
“你们带十人去寻找贵妃,务必将她妥善带来勤政殿!”
金羽卫应声而去,殿中护卫数量目光可见少了一半,那些原本蜷缩着等待庇护的嫔妃们,此刻更加忧虑紧张,又不敢质疑半句。
皇后鲜少见皇帝对自己发怒,担忧道:“皇上,金羽卫数量有限,此刻宫禁之内分不清是敌是友,皇上何苦还要分调人马出去,倘若叛军攻来,那皇上您的安危如何保证?”
皇帝:“你少啰嗦!”
皇城北,朱雀门。
萧祁琰一身银光铠甲,在月光的映衬下森冷殷寒。
他亲自来到城门下指挥作战,攻城士兵见他到场,士气大阵,不惧头顶流剑,纷纷勇猛登云梯。
但一鼓作气,再而衰,衰而竭。先锋队很快便重新败下阵来重新修整。
霍启对他汇报攻城战况。
“突袭之时,我们便受到阻碍,宫门士兵好似提前得到了消息,护卫比平日巡视的人数整整多了三倍,是以我们没能在计划的时间内攻破。”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比划。
萧祁琰的目光随着他手指方向,越来越沉。
但情况糟糕的程度还是远超他的预计。
“白泽门的战况与这边差不多,也是久攻不下,有人亲眼见到秦沛尧带头在宫城门口率众抵挡。
他之前负责过一段时间的王府教习,又熟知卫队的战法,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
霍启的目光里带有一丝恳切,脸上几乎就写明了:今日不宜宫城,请求退回防守。
萧祁琰咬牙切齿:“秦沛尧这个叛徒!是本王一时仁慈,没能一早杀了他,永除后患!”
霍启听后在一旁垂头不语。
萧祁琰突然道:“你亲自带五十卫队,去襄王府,务必将襄王或者王妃活捉回来!”
萧祁臻专爱与他作对是吗?那他就要让他尝尝,这后院失火的滋味!
霍启想说王府卫队分兵攻城遇挫,本就伤亡惨重,现在又再分兵,那胜算只会更加渺茫。
但看萧祁琰阴沉得几乎要吃人的表情,他把即将到达嘴边的话,只得又重新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