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段时间的反常举动,让整个前朝后宫人人自危。
萧祁臻其实早就怀疑过,皇帝除了大受刺激暴露本性之外,应该还有被药物控制心神的可能。
当时皇帝亲自将毒酒端到自己面前,反复好言劝说他喝下。
他一闻,此酒无色无味,当即便想到了五和散。
那一瞬间,他甚至还联想到,襄王身中五和散之毒而死,会不会就是皇帝所为?
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这个疯狂的假设。
因为太子也中了五和散,即便是皇帝有一万个杀襄王的理由,却没有一个理由要诛杀太子。
太子向来仁厚,是满朝公认的最好的皇位继承人。
他至诚至孝,又不缺乏对朝政的独到见解,一向都被皇帝引以为傲。
那么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萧祁臻看着眼前与他对首而立的沈确,目光越渐寒凉。
放眼整大熵望去,还有谁能比这个当年偶然幸存的阜族皇子更有杀人动机?
沈确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闪到萧祁臻的左侧。
萧祁臻孤身入敌营,全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是防备着的。
他当即反应,很快就护住自己的左翼,但沈确刚刚偷袭到近前,却忽然调转了方向,去进攻他的右侧!
不好,上当了!
萧祁臻心里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便看到沈确果然目的不在进攻,而在他右侧的一处有一整条竖纹的石壁。
直觉告诉萧祁臻,这竖纹石壁一定是个重要的机关要道。
他来不及细想,便拼尽全力去阻隔沈确。
这些几乎都是一瞬间同时发生的事,沈确现在离他只有半步之遥。
忽然,沈确的头向后一仰,紧接着脖颈处感觉被人拉得生疼。
萧祁臻正死命的抓住他背后的衣领暗暗发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确强忍着强势袭击而来的窒息感,以身躯作掩护,伸手探入前襟去找暗器。
他很快摸索到一只贴身携带的针筒,一个咬牙转身,就要朝萧祁臻的眼睛刺去。
萧祁臻反应算快,急忙松手躲闪。
但那针筒登时迸出十数只如发丝般微小的银针,他尽管极力闪躲,还是感觉到有两根银针直刺入自己的肩头。
一阵细小s麻的感觉过后,银针穿膛而入,竟像是与他的身躯融为了一体。
而沈确则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扭开身前的机关。
随着一声沉重的石门开合,沈确不等完全门完全开毕,便探身闪进了隔壁,又随手按下机关,将萧祁臻隔绝在外。
萧祁臻慢半步奔到石壁前,也学着刚才沈确的动作去推机关,可接连试过好几次,石壁还是纹丝不动。
他忽然感觉有些晕眩,手不自觉的捂着胸口,倚靠在石墙才勉强站稳。
他知道怕是刚才那两根毒针的药效发作了,便望向还半跪在石桌旁的江月,脚步有些趔趄的朝他的背影走去。
江月只听到身后的打斗,却无法看到具体情形,感觉到有人正朝自己走来,后背直发冷,脸上也显出一丝恐惧之色。
萧祁臻从背后伸手点开他的哑穴,他以为是沈确在救自己,当即叫唤出了声。
“公子!可是您将他制服了?”
江月知道这石壁后头是一间极小的密室,只有单条通道进出,不如他们现在所在的地界四通八达。
只这一句话,萧祁臻便听得出,刚刚沈确被迫躲藏的密室并不是什么逃生的通道,极有可能是他们用来暂时关押入侵者的。
他冷笑着道:“实在不巧,刚才正是我把你家公子击退。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拒不交出银针解药而被我杀掉,或者交出解药,我趁你家公子出来之前将你放了,你自己选吧!”
江月方才听得真切,他家公子的确使出了暗盒银针。
这种暗盒一旦开启,便只能使用一次,且无可复制。
他家公子统共只得过两只这种暗盒,一只在很多年前就使用过了,这是仅剩下来的一只,非到了生死关头不会使用。
他鼓足全部的勇气说道:“你还是杀了我吧!此毒。。无解!”
萧祁臻冷笑了笑,伸脚踢了下江月的背脊,把他踢得面朝地面石板,颧骨和下巴齐齐被撞得生疼。
“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骨气的,为了维护你家公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也好,我萧祁臻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有风骨的奴才。
我这就先送你上路,等过一会你家公子顶不住自己出来时,我再补他一刀,让他去黄泉路上与你作伴!”
说着,作势抽出腰间佩刀,寒光一凛,刀锋出鞘的声音直刺江月的耳膜,他登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萧祁臻早看出这奴才表面大义凌然,内心还是十分畏死。
便故意一边恐吓他,一边给他时间反水。
果然,江月在得知自己和沈确多半都生还无望,还是受不住威胁,对萧祁臻投了降。
“殿下手下留情!这毒针毒性虽猛,却一时半会不会伤及性命,但两天之内若不能将银针完全取出,毒性便会慢慢侵入脏腑。
而且越是武功高强,气血旺盛之人,毒性蔓延得便是越快,殿下若答应不杀我性命,我便将这取针之法说给殿下听。”
萧祁臻为防止他说谎,依旧寸步不让。
他将刀口抵在他的脖颈处,威喝道:“我生平最不喜欢与人讨价还价,你若不说实话,我即刻便结果了你的性命,我身边能人辈出,还怕不能在两天之内找到取针之法?”
江月现在才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先对他吐露一半。
让他心中有数了,才与他讲条件不是太迟了吗?
只是自己一个卑微的奴才,哪里就是这些从小在谋算中成长起来的皇族公子的对手?
他把心一横,急忙又道:“这取针之法就是寻一块磁石,隔着皮肉将针吸出来!”
他眼珠子四下转悠:“这地宫里头就有很多磁力强劲的磁石,烦请殿下替奴才解穴,奴才愿意为殿下吸出毒针!”
萧祁臻听完这解法后,心里虽然感觉新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笑了笑,收刀入鞘。
“这就不劳烦你了,本世子自己会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