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渊白了他一眼,先于蔚秋桦对他说:“蔚老师可不是什么学生都收的,我看你还是先回去把我给你的那些书都看完,再来够蔚老师的门庭,到时看看能不能破格录取。”
何颂宜眼神故意从傅文渊滑向蔚秋桦,又从蔚秋桦又重新滑向傅文渊。
蔚秋桦直觉这个何二会说出什么叫人尴尬的话,便笑着先打断他:
“不知何二公子想同我学什么?女工还是女乐,抑或者花鸟丹青?”
何颂宜听得出蔚秋桦是在故意编排他,更看得出来,傅文渊格外维护眼前这个被称作夫子的小女子。
有意思!
傅文渊一贯不近女色,何时对一位女子这般维护过?
何颂宜瞬间觉得自己懂了,便顺着蔚秋桦的话笑着说:“原来蔚夫子会的如此多。”
他决定再帮一把好朋友。
转头去看傅文渊,一脸讳莫如深的点头:“我明白了。”
傅文渊果然心虚:“你明白什么了?”
何颂宜不可意会的又望向蔚秋桦:“你是蔚夫子的护法金刚,要想拜她为师,得先过了你这一关。”
他眼神里的暧昧和打趣,明显到路过的狗都能看懂得地步。
蔚秋桦实在是没法接话,只好闭口不言,由着这两人在她面前你来又我往。
这边聊得正热闹,一旁的何显显却急得不行,不住的去揪何颂宜的衣角。
“二哥,你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干嘛的!”
何颂宜像是才想到什么,伸手一拍脑门。然后故意虎着脸,对一直站在大门口望这边动向的谢家姐弟说:
“温言姐姐,我七弟昨日差点被你家养的狗给咬了,今日我们奉了祖母之命,特意来贵府问明缘由,看看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何颂宜看似摆出要吵架的势头,但任谁都听出他语气里的玩笑,一点正经过来找茬的精神都没有。
谢温言听了,便低头去问谢必安,“可有这回事?”
谢必安冷冷的盯了眼躲在何颂宜身后的何显显,面露不屑道:“我故意的,谁让他嘴欠。”
谢温言有些冒火了,咬了牙才克制住脾气。
走下台阶去看何显显,“何小公子,你可有受伤?还是先随我进府去,我找府医给你瞧瞧可好?”
何显显十分傲娇的别过头,哼着鼻子说:“我才不进去呢,你们宁安侯府有什么好的,我要是听你的进去了,谢必安又要偷摸着放狗出来咬人。”
谢必安嚷着道:“我昨天就不该手下留情,该让你这辈子都记住被狗咬的疼!”
谢温言饶再有修养,也忍不住回头呵斥道:“谢必安你闭嘴!还不快下来给何小公子赔不是。”
谢必安很不服气:“我又没做错,干嘛要赔礼道歉?”
说完,竟然转身便进了府。
侯府门前宽阔,虽然往来百姓大多不敢近前,但府门口这般热闹吵嚷,终究还是有些失了公卿高门的体统。
谢温言无奈,只得转身对何颂宜歉意的俯身一礼。
“都是我弟弟的不是,我愿择日登门道歉,并且赔偿何小公子的一切损失。”
何颂宜见谢家姐弟俩这样,也感觉过意不去,赶紧还了礼。
笑着道:“欢迎温言姐姐随时去安国公府做客,只是道歉就免了,原本就是小孩子的玩闹事,做不得数的。”
他还伸手用力掐了掐何显显的小圆脸,笑着对谢温言说道:“其实我们今日过来就是走个过场,谁叫这小子把祖母实在缠得没有办法了。
依我看他就是平日里太娇惯了些,性子被纵得无法无天的,我一定带回去好生管教。”
何显显的被掐得嚷嚷叫,听到这小脸愤懑的嚷道:“二哥!你到底是帮谁的啊?”
说着就要赌气上马车回府。
这边谢温言同何颂宜寒暄完,便走来与傅文渊相互见礼:“原来蔚夫子还是督府大人家中的座上宾,难怪能让劣弟心悦诚服。”
又对蔚秋桦歉意一笑:“今日叫蔚夫子见笑了,以后还烦请多多费心。”
蔚秋桦与谢温言告别的功夫,傅文渊对一旁的何颂宜说:“你送显显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同蔚夫子说。”
何颂宜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应着何显显的催促,便上了马车。
谢温言打算派侯府马车来送,见傅文渊提出由他来护送,且蔚秋桦也没有异议,便点头答允了。
目送两人走远后,也转身回了府。
此时已接近正午,傅文渊提出到附近酒楼一同用午膳。
蔚秋桦见他一脸诚挚,也知道他定是要说关于那天的事,便点头说好。
傅文渊掀开马车帘唤来随行小厮,让他先策马去京城最好的茶楼酒馆定雅间位置,然后才命车夫去酒楼。
车内,蔚秋桦一直面带微笑,倒是傅文渊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
傅文渊想好要怎么说后,才慢慢道:“我去过蔚宅。”
这让蔚秋桦十分诧异。
傅文渊打开了话匣子,便顺着往下说:“远远的见到了你父亲,他如今升任了宛平县的主簿。”
蔚秋桦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她知道傅文渊是一片好意,但这种消息,委实叫她高兴不起来。
她冷冷道:“他的笔帖式一职,还是我母亲替他百般求来的,他既无才干又无背景,何以能够突然间连升三级?”
傅文渊听出蔚秋桦是在暗讽官衙体制,他对此也是十分无奈。
“此事恐有误会,我已经对我父亲面呈了,等他腾出手来,会逐一调查清楚。”
这又让蔚秋桦感到意外。
傅文渊肯帮她是好事,也是她最初接近督府的目的。
可傅文渊为什么会来帮她呢?
若是弄不清楚,她也不会坦然接受他如此厚恩。
傅文渊知她心中必有疑惑,主动解释说:“那日我见到他对待家中女眷和街边轿夫的态度,的确是有欠风度。我虽不担任朝廷官职,但也不想见到京城百姓求告无门,含冤受屈。”
他望着蔚秋桦如秋水般的眼眸,颇为真挚的说:“况且,我一开始就是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