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后半夜，蔚秋桦苦笑了笑。
她如今连自家这些龌龊事都还没有解决掉，就想着要去操心天下大事了？
真是不自量力！
天塌下来自有能人顶着，她不过是一介小小百姓，管好自己才是首要。
东宫。
太子寿宴。
萧祁臻的座位照旧与皇子亲王们安排在一处，极尽恩宠荣耀。
他原本是没打算来的。
只是日前在宫城内抢夺宫女一事，被御史弹劾参奏。
为睹众口，皇帝让他亲自进宫解释，这才不情不愿的借着太子寿宴进宫面圣。
席间，嘴欠的萧祁琰果然又提及了此事。
他先是笑着问萧祁臻抓捕江陵大盗的进展，接着又煞有其事的打趣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听说那日祁臻从宫里带回王府的那位女子，容貌倾世无双，难怪能引得你这样的英雄也折腰。”
萧祁臻眼眉微挑，明白萧祁琰这是在一语双关。
既指责他公然进宫抢人枉顾法度，又讥讽他沉迷美色。
但看见对面女宾区，一直密切注意这边动向的王毓斐。萧祁臻便故意笑着点头承认说：“康王殿下说得对，红袖添香，乃人生一大赏心乐事。”
王毓斐的视线从宴会开始后，几乎就没有离开过萧祁臻。
听到这，眼神难掩暗淡，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了帕子。
萧祁臻又故意凑近笑着道：“只是对比康王后院的繁花似锦，在这件乐事上，我是自愧不如的。”
萧祁琰知道自己是又搬起石头砸了脚。
面上笑意未减，心里对萧祁臻的厌恶，又更多了一分。
但难得见他大方承认后院内藏有女人，也算达到目的了。
皇后顺着话题笑着道：“祁臻如今也已及冠，该是婚配的年纪了。”
王毓斐的心砰砰直跳，殷殷切切的又望向萧祁臻。
萧祁臻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酒。
上辈子，王毓斐就是在皇后的支持下，入主襄王府，成了他的世子妃。
如果他不曾有过挚爱，也不曾见识过她的歹毒，也是可以勉强同她举案齐眉的。
但现在，他一见到王毓斐，就恨不得伸手掐死她，更加不可能娶她为妻了。
萧祁臻笑着对皇后颔首一礼，说：“多谢娘娘记挂，祁臻也正有此意。”
他放眼望去，笑得极尽风流：“今日就借太子的东风，看看在座的贵女们，哪一位与我有缘。”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人潮涌动。
襄王世子突然要宣布选妃，这让在场的公侯小姐们都紧张不已，也兴奋不已。
皇后本想要撮合他和王毓斐的，现见他把选妃范围扩大到在场的所有人，也是有些犯难，只好眼神向皇帝求助。
谁知，皇帝难得见萧祁臻有此雅兴，高兴得连连拍手叫好。
“择日不如撞日，既如此，那便请在座的贵女们都各凭本事，现场献艺吧！”
萧祁琰听着，脸色都黑透了。
殿上很快就有人响应。
“皇上，小女愿意为襄世子献歌一曲，但求能博得世子欢心。”
萧祁臻不用看，就知道最先跳出来的不会是王毓斐。
那个女人最善于伪装，她会在所有人争斗得你死我活之际，再出来坐收渔利。
皇帝循声望去，见一妙龄女子款款来到舞池中央，盈盈一拜，极为风流俏皮。
一旁的梅贵妃笑着对皇帝解释说：“这是安国公府的嫡女何靖瑶，下个月便及笄了。”
皇帝笑着点头道：“原来是贵妃的内侄女，果然是风姿绰绰，准！”
梅贵妃颔首谢过，故意不理会皇后眼中的锐利，朝何靖瑶点头示意。
何靖瑶得到允准，十分得意的清了清嗓子，命乐师演奏《平沙落雁》。
琴声起，她也歌喉舒展，歌声婉转悠扬，犹如黄鹂吟翠。
唱到情深处，她还朝萧祁臻伸出纤纤素手，借机表露情意。
只是萧祁臻一直笑而不语，也未见有任何回应。
一曲终了，何靖瑶博了个满堂彩。
太子虽脸色苍白，依旧带头鼓掌。
笑着对太子妃说：“想不到靖瑶妹妹的歌声竟然如此了得，真令孤刮目相看。”
太子妃笑容尴尬，不安的望了皇后一眼。
皇后咬牙笑道：“贵妃的内侄女，技艺自然是不会差的，只是贵妃太小气，家中有如此才女，却舍不得拿出来给太子选，原来竟是早就看中祁臻了。”
萧祁臻就知道，只要让这些贵女当庭献艺，就会纷争迭起。
根本不用他花费什么力气，她们自会闹得不可开交，这婚事也就跟着搅黄。
梅贵妃听后也不甘示弱，笑着回应道：“皇后娘娘谬赞了，靖瑶年岁尚幼，且一向文弱，太子选妃那日，她恰巧生了病，这才没赶上遴选。”
她笑着望向太子，“太子殿下不会介意吧！”
太子一向仁厚，听罢，淡然的对梅贵妃一笑，“梅娘娘言重了，孤如今有太子妃这位贤妻，已经十分知足了。何况几位弟弟都尚未娶妻，孤不可一人占尽天下好事。”
一席话，说得落落大方，众人更是交口称赞。
太子妃感激的看了太子一眼，方才眼中的不自信也一扫而空。
萧祁臻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上辈子就觉得，如果太子将来能够顺利登基，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只可惜太子命不长，甚至去世前都没来得及留下一丝血脉。
皇帝也十分满意，夸奖了太子几句后，又把话题继续转到萧祁臻身上。
“歌你也听了，人你可瞧上了？”
萧祁臻笑得意味深长，转而望向何靖瑶。
“你可知这《平沙落雁》，想表达的是什么？”
何靖瑶头一次与萧祁臻对话，心里早就小鹿乱撞，故作镇定的笑道：“回世子殿下，小女知道。”
她故意笑得十分恣意飞扬：“借大雁抒远志，谓天地之辽阔，为君子志在四方之意。”
萧祁臻点点头，笑容不减：“何小姐不但歌声悦耳，且文采斐然，当真不负才女盛名。”
何靖瑶受此赞赏，还没来得及高兴。
又听萧祁臻接着说：“只是何小姐志存高远，我这小小襄王府后院，怕是会禁锢住你，所以实在不敢唐突了佳人。”
周围有一阵低语浅笑，何靖瑶的笑容也瞬间僵硬在脸上。
她总算听出萧祁臻这是在明褒暗讽，强自忍住，才没有当众痛哭失仪。
只是这样一来，接在后面献艺的贵女们，就免不了要在心里多掂量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