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她在甬道里面看到那只大蟒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会在这里见到谢必安。
只有谢必安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才能号令那些灵兽。
“谢小公子,这么晚你还没睡?”
蔚秋桦笑着朝他走来,又透过他往身后望了望,像是在拉家常:
“怎么没把我那位朋友一起带来?”
谢必安额头上的青筋一跳,原本想好的装腔作势的话,顷刻间全都被打散了。
正常情况下,蔚秋桦不说被吓得魂飞魄散,也应该礼貌性的尖叫两声吧!
可她刚刚的表情,好像不是在这甬道密室内看到他,更像是在他们平日里教授课业的书房。
谢必安嘟哝着嘴,觉得有点没意思。
他大半夜的不睡觉,答应姐姐来这密室里会一会蔚秋桦,可不是为了再被她像白天那样刻意打压的。
哼!谁让她一直都喜欢把自己当小孩对待的?
他今天非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挫一挫她的锐气!
“夫子见到我没有一丝意外,难道也一点都不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么?”
蔚秋桦不理会他言语里的威胁,只笑着道:“小公子若是方便的话,带我去找我那位朋友可好?他中了你的毒,需要解药来救治,我怕迟了会出什么意外。”
谢必安一脸傲娇:“夫子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什么事。”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蔚秋桦一脸玩味的看着他,这小子果然还跟白天上课的时候一样好骗!
谢必安出师不利,瞬间就哑了火。
为什么自己总是输给蔚秋桦?!明明她也不比自己大几岁嘛!
谢必安低头叹了口气,似乎还是决定妥协了。
“请夫子跟我来吧!”
蔚秋桦笑着点了点头,负手跟上他。
终究只是个孩子。
两人又辗转来到另一间房,这里更像是一间会客厅。
鲛纱张纹帘后面,已经侧身坐着一位正在品茶的男人。
男人衣衫单薄飘逸,坐姿略显妖娆,但确很是不俗。
不是谢温言等在里面,这倒让蔚秋桦隐隐有些意外。
“蔚夫子,久仰了。”
男子见两人来,并未抬头,却先出声。
声调慵懒闲适,透着三分孤傲。
听他语气,像是已经在此特意等候蔚秋桦很久了。
蔚秋桦注意到他半边脸上覆着面具,实在看不清样貌。
但可以确信,她从前从未见过此人。
蔚秋桦不卑不亢的开口:“阁下是?”
谢必安已经挑开帘子走到男子旁边,似模似样的介绍:“这位是我的义兄,沈确。”
沈确放下茶盏,望过来,对蔚秋桦微微点头,便算是施礼了。
透过鲛纱,蔚秋桦只匆匆扫了一眼,便不由自主的被此男子的容色气质给惊艳到。
他虽戴着面具,五官却是熠熠生辉。
尤其是那双耀眼的美目,真是朗若星辰。
这念头刚起,便听到沈确笑着道:“蔚夫子一直盯着区区在下,好像不是为人师表的作为。”
蔚秋桦收回神思,笑着回怼道:“沈公子的确美貌,只是这世间比你更加俊美的男人,我也见过不少。”
他既然暗讽自己不配为人师表,那她就明着嘲笑他见识浅薄。
沈确果然十分在乎,疑惑问道:“哦?敢问蔚夫子指的是何人?难道是跟你一起不请自来的那位世子殿下吗?”
蔚秋桦就知道此人透着古怪,干脆不客气的挑了帘子,走到他面前坐下。
“如果沈公子想以区区奇门遁甲幻术来困住我们,我劝公子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今日这外头少说,也埋伏着数百名萧王府的黑甲护卫,若是世子殿下贵体有损,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后果。”
沈确正是为此事而来。
在发现后院埋藏军火时,他便与谢温言商议借力打力。
却没想到,居然会引狼入室。
侯府底下的那条秘密暗道,就此暴露在萧祁臻眼前。
好在他精通幻术,立刻以移花接木让萧祁臻和蔚秋桦双双被困。
但他还不打算从此以萧王府为敌。
见沈确在思量,蔚秋桦干脆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问一旁站着的谢必安:“你喝吗?”
不等他回答,又自答道:“你年纪小,还不适合饮茶,那为师就独饮了。”
说罢,竟然无视沈确,仰头一饮而尽。
沈确终于被蔚秋桦这一连串的举动给逗笑了。
他抚掌道:“蔚夫子好胆识,竟然也不怕我在这茶里面下毒。”
蔚秋桦放下茶盏,道了两声好茶,才看着对面的人:“沈公子既然费心召我来此,想必不单单是为了要毒死我吧?”
沈确笑着展开手中折扇,美目挑眉望她:“当然不是,只是方才见蔚夫子在地道内,那般的紧张萧世子殿下,在下不才,平生最喜爱的便是风花雪月之事,所以对二位的关系,委实有些好奇。”
蔚秋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此人刚才还讽刺她有损为人师表,现在又大方承认自己在暗中偷窥。
看着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眸,蔚秋桦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眼前这位沈确,说不定与谢家十几年前的那桩冤案有关。
她一边打量他,一边重新展开笑容。
“沈公子不是我们中原人士吧?难道是从北狄来的?”
前世,谢家姐弟好不容易将宁安侯府重新光耀门楣,却又遇到昏君执政,便干脆公然造了反,正是逃去了北狄。
而眼前这位沈确,虽然戴着面具,但这双夺目的眼眸,却透着浓浓的胡人气息。
现在轮到沈确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的消失。
他本是阜族皇子,因举国被灭,十几年前便南下逃亡来到大熵。
这么多年以来,他虽然深居简出,但言谈举止已经完全汉化。
即便眼眸颜色无法改变,但从面具底下看出他异族身份的人,蔚秋桦还是头一个。
他不禁发自内心的欣赏:“蔚夫子果然聪慧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