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臻愣了愣神，才明白过来，姜秋桦身后还站着不少仆妇和丫鬟。
而眼下，这些人眼中都隐约有了些异样的目光。
虽然转瞬即逝，但却仍然被他捕捉到了。
他知她素来谨慎，便恢复了常态，温和道了声：“免礼。”
姜秋桦直起了身，萧祁臻挥退众人，只留战启一人近身跟着。
姜秋桦的表情这才自在了些，说了今日的来意：“我听说老王爷病了，想着你正日益忧心，特意过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搅到。”
萧祁臻含笑看着她说话，并没有接口老襄王的病情，只是说：“我这两天也正要找你，同你说件事。”
姜秋桦问：“何事？”
萧祁臻：“除夕夜那天，我们在夜市上见到的舞火龙的几人，他们来自海岱左邑山庄。”
两人在前面并肩而行，边走边交谈。
萧祁臻便把那三人同萧祁琰和王毓斐之间的恩怨，都大致与她说了。
姜秋桦细耳聆神，时不时面露讶异和吃惊。
战启在两人身后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不远处若有仆妇侍女经过，也是远远的躬身福礼，便绕道走开，不会上前打搅到两人。
姜秋桦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沉默后点头说：“若他们当真在海岱犯下如此重罪，那我们便借皇上之手，将他铲除。”
萧祁臻明白，姜秋桦的意思是，预先斩草除根，以免将来萧祁琰再为祸后世。
上辈子的那些血雨腥风，两人都犹历在目。
单就一场莫须有的巫蛊案，受到株连的就有两万多人。
萧祁琰手段残暴之极，历朝历代都属罕见。
虽然萧祁臻当时位高权重，实力雄厚，对皇位又没有丝毫觊觎之心，没被萧祁琰算在清算名单内，在那种情形下，仍然生活得富贵闲适。
但这样一个君王，带给大熵的危害空前绝后，让四周敌国豺狼虎伺，惴惴不安。
更何况，今生他刚又意外得知，父王的死，或许还与萧祁琰有关联，那他就更加不能放过了。
所以姜秋桦与他这些时日所计划的，无疑也是完全一致。
“我也是这样想，那日王毓斐奉命来宣旨，我对她透露了左邑山庄之事，眼下萧祁琰与她，应该在想着如何反扑。”
姜秋桦点点头，顺着萧祁琰和王毓斐的思维去分析，若换做她是这两人，她会如何应对眼前的危困。
“康王被禁足，何时能解禁，完全看皇上的心情。而王小姐来京城投奔叔父，就是为了博一门好姻缘。
这两人依靠的都是皇后和太子，只要皇后的地位稳固，他们便有翻身的机会，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关注的，是皇后的动作。”
皇后背靠世家大族，与皇上是年少夫妻。
中宫所出的太子仁厚良善，深得天下士子之心。
所以只要皇后活着一日，她的地位都是十分稳固的。
她若鼎力支持这二人，那他们即便眼下落魄，也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萧祁臻：“左青青已经确认了，我父王中的是左邑山庄的五和散之毒。”
提到此事，萧祁臻眼底满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父王一直与世无争，从不掌握实权，目前我也没有妨碍到他们任何利益，对我襄王府下这样的手段，我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姜秋桦点点头。
原来萧祁臻这几日已经把所有的来龙去脉全都摸清。
难怪刚才她问及襄王的病情，他没有即刻回应，原来是早已胸有成竹。
“那你接下来会如何应对，可需要我帮忙？”
萧祁臻眼底笑意慢慢浮现上来，自然是有的，他也已经想好了。
见萧祁臻突然间露出这种不合时宜的笑容，姜秋桦莫名的感觉心里发麻。
直觉他好像给自己单设了一个套，让自己拒绝不了要往下去跳似的。
萧祁臻：“太子是何时开始病的，你可有印象？”
姜秋桦更加云里雾里：“你的意思是？”
她很快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捂紧嘴巴左右看看。
见不远处只有战启一人守卫，四周再无旁人，这才小声再问：“你的意思是，太子也有可能是被五和散所伤，而下毒之人，就是萧祁琰？！”
萧祁臻点点头：“皇后膝下只独有太子，而太子自幼便身体孱弱，这几年更是每况愈下，但宫中御医照顾得精细，他虽看着不是长寿之相，但一时之间于性命也是无碍。
宫中成年被封王的皇子，目前只有四位，萧祁琰狼子野心，必定不肯久居人下，所以前面三位皇子，都会是他想要一一铲除的目标，这几人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
恪嫔和萧祁琰都以皇后马首是瞻，前几年宫中还传出皇后要收萧祁琰为义子的谣言。
虽然目前还并没有成事实，但若是太子有了意外，皇后最先扶持的皇子，当然不会是前面那几个母族身份显贵的。
萧祁琰无论是与皇后的关系，还是身份上，都无疑会是皇后想要扶持的最好人选。
即便是有所准备，姜秋桦还是不免唏嘘：“没想到他会这样狠，皇后至少表面上对他还算不错，这些年他打着皇后的旗号，也谋得了不少好处，可没曾想，背地里居然存着这样的祸心。”
她抬眸望着萧祁臻：“那你打算想办法对皇后告发此事吗？”
萧祁臻摇摇头，说：“五和散已经全都被他们夺去，我眼下没有证据，单凭左邑山庄那几个人的口供，还扳倒不了一个萧祁琰，但我可以先散步谣言出去，让皇后太子与萧祁琰离心。”
姜秋桦应和道：“嗯，是的，他们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也谈不上有多稳固，稍微试探，便能原形毕露。”
她望着萧祁臻，肃容又问：“如果有我可以做的，你只管吩咐我便是。”
萧祁臻笑着道：“我一开始便与你说了，自然便不会同你客气，我只怕你不肯答应呢。”
姜秋桦就不敢接话了，略有些呆愣的望着他。
萧祁臻：“眼下，我同萧祁琰之间有一场硬仗要打，我早前也与你说起过，你便是我最薄弱的一环，他们必定会率先从你这里寻找突破。
所以我这些日子也是日思夜想，我意欲现在娶你为妻，迎你入王府掌事，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