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京不需太赶,世成带着月圆,慢慢悠悠地骑着马,朝南京方向走,顺便沿途看看百姓的生活如何。
“丫头,跟我在南京生活吧,我送你去读书。”世成见月圆不太想跟自己搭腔,便与她讨论些未来的事情。
“成叔,你有孩子吗?”月圆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个问题。
“没有啊,叔也无父无母,好不容易没饿死呢,过了年关就三十岁了,还没婚娶。”世成答道。
“哦,这样啊,那好吧。”月圆回顾这几天都没饿肚子,也害怕以后会饿肚子,本想说些感激的话,可不知怎的,说不出口,“谢谢成叔,我长大了才能报恩。”
“不必如此言重,你也吃不了多少。”
“嗯!”月圆听世成的话,自己不会成为世成的负担,心里稍稍安心了些。
月圆心里决定了,不再说那些奇怪的话,反正没有人信。
天色渐暗,世成一行一边赶路,一边询问住家可否借宿一晚,这沿途都极其荒凉,一整天也没见到个可住宿的地方。
或许是世态炎凉,世成连续敲了几户人家的门,住家都只是开个门缝,听闻要借宿,神色紧张地赶忙将细细的门缝也关上,世成无奈地看着西边,太阳已经落山,总不能在路边睡吧?自己和同僚无所谓,这丫头还小呢,世成都没意识到,自己好像很关心月圆。
“成叔,俺肚子咕咕叫了,你还有馍吗?”月圆揉着肚子,也不把世成当外人了。
“呃,这一路都给你吃净了,丫头你真能吃!”世成一边摸着装馍的口袋,一边埋怨的口气朝月圆说道,但脸上没有怒色,只是无奈。
“俺怕饿嘛……”月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这些天跟着你吃肉,很害怕再饿肚子……”
“嗯嗯,”世成闻言,深呼吸一口道,“不会饿肚子了,乖,等下找到住家,就有吃的了,丫头乖昂,忍耐忍耐。”
月圆说自己饿了,世成内心稍微焦躁了些,策马加速,赶往远处那片住家,希望能遇到不怕生的,好心给他们留宿一晚。
赶到前方,天已黑了。
“有人吗?”世成对着一户住家喊道,放眼周围,一片荒凉,回过头,这户住家明显点着油灯,透过窗口能见到微弱的橘色光亮。
“谁个?”浓重的乡村腔从屋内传来。
“我是南京方面的警察,办事路过,想借宿一宿……呃,我一行五人,可付三百铜元,您行行好,这天已黑,我还带着个丫头,不好赶路了。”世成用诚恳的语气恳求道。
“这……你先把钱走窗户放进来。”屋内的住家依旧敏感,生怕遭遇些危险。
“好说,您接着。”世成一路小跑走到窗口处,透过藤编的窗户缝隙,将从身上摸出的钱掏出来,可碎铜元不足三百,甚至一百都没有,便拿出三个银元塞进去,“您接着,铜元不够了,您收银元吧。”
世成透过窗户,隐约见着屋内那男人接过银元,用牙挨个咬了一口,神色似乎放下了心,见状,世成也安心了些。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小缝,世成牵着月圆朝门口走,吩咐同僚将马匹安置好。
走进屋,屋内空旷荒凉,土坯墙干裂了几道大缝,进门的右手边便是灶台,墙壁被熏得乌黑,左边便是一堵墙,将堂屋与卧室隔开,世成径直走进卧室门,只见这卧室很大,只在角落放了张床,另一个角落,堆着草席和些布料薄被。
“打扰了,”世成看过环境,走回堂屋与屋主搭话,“我一行五人打地铺就成,可我带了个丫头,丫头身子骨不太好,能劳烦您也打地铺,让出床吗?”
“呃……这……”男主人相当意外世成提出这样的要求,一脸无奈,“这,好吧……”
“谢过了,”世成见其答应,又接着问道,“我这丫头肚子饿了,您这还有吃的吗?”
“呃……”男主人一脸懵,看了眼灶台道,“俺贫困人家,哪还有富余的吃食……”
“我可付些银两,您想想办法可好?”世成本来诚恳的语气,换作命令的口气。
“这叫俺去哪弄……”话音未落,世成掏出一个银元在男主人面前晃了晃。
“最好是些肉食,这丫头爱吃肉。”
“好,我记着前面那王二家还有些腊肉,我去弄来,”男主人略有些抖地伸出手,示意世成将银元给他,世成见状,将银元放在他手心,“俺去了,您先生着火烧水吧,俺去去就来。”
不多会儿,男主人拎着两条猪五花腊肉回来,世成倒些水到灶台的锅里,四处找了找有没有粮食,男主人见状,跑到卧室,趴在地上,从床底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世成,世成打开一看,哟呵,白米!能煮腊肉稀饭了,想到这,世成嘴里不知不觉分泌了好多口水。
屋里的水蒸气越来越浓郁,灶台飘出的肉香也弥漫在堂屋,月圆吞着口水等待成叔做好吃的,眼巴巴看着咕噜咕噜滚着的稀饭。
“丫头,一会儿就好了,再忍耐忍耐。”世成边说,边从锅里夹起一块儿肉,吹冷了夹到月圆嘴边,月圆毫不犹豫地接过,吧唧着嘴嚼着,吃得一脸陶醉,“呵呵,傻样。”
腊肉在稀饭里咕噜咕噜,炖到入口即化,白米也尽数熬烂,浓厚的白米稀饭盛到碗里,世成再将锅里的腊肉尽量多地挑出来,装了小半碗,端到月圆面前,自己和同僚也各自吃着,味道真好……不知不觉,一锅一会儿就吃完了。
意犹未尽中,世成伸了个懒腰,朝卧室走,该铺床睡觉了,明儿一早继续赶路,不能慢慢悠悠地走了,争取明晚就到南京,就不愁吃和住了。
将草席铺好,再铺上薄被,打了个通铺,能容纳五个人并排睡下,再把床收拾收拾,给月圆睡,做好这些,招呼月圆躺床上,几人陆续进入梦乡。
月圆吃得有些撑,张着小眼睛滴溜溜到处看,看世成他们好像已经睡着,屋里也挺安静,看着被窗户吹进来的风吹得一抖一抖的油灯,月圆渐渐也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