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化鹃
阮笙绿2022-05-17 12:002,331

  于是他便被转移到了这里,整日被锁在天地阕宗曾经的秘库之中,研究那些未来得及搬走的古籍。那些古籍详细记录了天地阕的创立与兴衰,以及宗门之主诸家每一人的生平作为。

  一日只见也只有刚刚入夜的这段时间,会有护卫恭敬地请他出来,用些晚膳,在山下站上片刻,算是小憩。

  每每这个时刻他便疯狂思念金玉钏,想她是否在同样的月色之下熟睡,想她平静的睡脸,浅浅的呼吸,以及睡梦之中与他短暂重逢。

  他总是在后半夜才能入睡,梦中没了白日拼命维系的理智,思念便更是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疯长。他有一次甚至梦到自己进入了金玉钏的梦境之中,看她成了另外一个人,在滔天怒意和仇恨淹没,就快要不是她了,他着急地使劲呼唤她,一遍遍提醒她,要清醒一些,不可被旁人影响,但是没有用,她还是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说:我是百花杀。

  简星阑那晚是被这句话惊醒的,醒来后,全身的衣物都被冷汗浸透了,心跳如雷。

  他看了那么多天地阕总的密卷,当然知道百花杀是谁。

  他甚至在一些破旧的羊皮卷中解读出了更多秘密,那些秘密,即便是他都觉得浑身发冷。

  他理解百花杀的仇恨。越是理解,就越是感到后怕。

  那夜之后,他更加迫切想要逃离这里,想要回到金玉钏身边守着她。

  可是,在这样隐世难寻,又重兵把守的地方,要如何逃?

  简星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若他无力逃出去,那就只能让她来寻他了。

  他站在山下,夜色渐深,寒气从山上蔓下来,浸透了他身上的绸衫。在他身后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守卫,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祖上,夜深露重,还是回去吧?”领头的守卫走到他身边,恭声劝说。

  这些守卫虽限制他的自由,但是明面上还是对他恭敬有加。毕竟眼前的人,一方面是简家人从小拜到大的祖宗,另一方面,是据说发了狂就要生啖人心的妖物。无论从那个方面看,都还是不要对他造次的好。

  简星阑闻言,也不反抗,便转身,慢慢回到他的“牢笼”。

  房门刚刚关上,就听门外漆黑山林里,突然传来几声鸟叫: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他愣了一下,面色一松,微微笑起来。

  门外的守卫也听到了鸟叫,奇怪道:“这才三月,怎么就有杜鹃了?”

  “谁知道?”另一个守卫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叫就叫呗,也不碍着咱什么事。你别磨蹭了,快回去睡觉,后半夜早点来换班,再像昨天似的晚来半个多时辰,我可不答应。”

  “知道了,知道了。”轮值的守卫不耐烦地摆着手,回房睡觉去了。

  ***

  铜人通过与尉迟妙竹的书信来问金玉钏的近况,以及有没有简公子的消息。金玉钏为了让小鬼们放心,便回信说自己一切安好,虽暂时还没有简星阑的消息,但是大家都在寻找,定能寻到踪迹。

  太极和无极实在挂念恩公的下落,冒险从地道中潜出来寻人,正撞上守城军巡城,看是两个孩子要送他们回家,他二人实在交代不出城中主治住址,便被抓了。二人情急之下,报出尉迟妙竹的名字,只说是亲戚。

  城守尉家的亲戚,不管真假,兵士们都不敢怠慢,当下带回军营,送到尉迟妙竹面前,尉迟妙竹当然不认得他二人。

  无极只得说实话,“我是天地阕村的无极,来寻金蟾的。”

  尉迟妙竹才知二人身份,笑道:“原来你就是铜人总是挂在嘴边的无极姐姐。”

  “就是我,天地阕村现在是我当家。知道了,快点带我去见金蟾。”无极抬了抬下巴,说。

  “无极!”太极对于妹妹的脾气实在没办法,只能替她道歉,“小妹无礼,还望尉迟小姐海涵。我们确实是因为等得心急才想出来看看情况,希望没给小姐添麻烦。”

  尉迟妙竹倒是挺喜欢无极傲娇的小脾气的,她朝太极摆摆手,又笑着对无极哼了一声,“这边请吧,当家人!”

  无极仰着下巴跟着尉迟妙竹往前走。

  金玉钏此时正在一处僻静的营房里休息,见到无极和太极,先是惊喜,后又担忧地责怪起来:“外面到处都是金简两家的探子,太危险了,你们怎么不听话?”

  “还不是担心你?”无极恼火地扁扁嘴,“凤翅天天哭,天天哭,烦都烦死了。”

  太极也说:“大家确实都十分担心小姐和公子,但我们出来也不光是为了这个,实在是昨日出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什么事?”金玉钏问。

  太极喝了杯茶水,润了润干渴的嗓子,细细说:“我们天地阕宗门所有隐居的村落四周都有四时鸟的鸣钟,是木刻的鸟形,安在林中四处,春日里模仿黄鹂,夏日里模仿杜鹃鸟,阵法催化,各村里的四时鸟声可阵法相连,本是个玩物,没什么用处。近日凤翅几人思乡,我便打开了当年安在村落里的四时鸟的传音阵法,本应听到儿时山中春日黄鹂叫,可是阵法中传来的却是杜鹃叫声。有人改了四时鸟的阵法……”

  太极还未说完,金玉钏手里的茶盏已惊落在地,她激动地抓住太极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你说杜鹃?‘布谷、布谷’那个杜鹃吗?”

  “是……”太极被她吓了一跳,诧异道:“还有别的杜鹃?”

  “是简星阑,一定是简星阑。”金玉钏放开太极,人已拉着尉迟妙竹奔去了苏城阳的营房。

  苏城阳也正在小憩,金玉钏推门进来的力道太猛,惊得他险些坐到地上,苏城夜剑都出鞘了,看见来人剑锋转了个弯又收了回来,竟也行云流水。

  “我知道简星阑在哪了。”金玉钏兴奋地嚷,还不忘压低声音,“他被藏在天地阕的旧村里。”

  苏城阳已起身整理衣衫,准备去救人,边走边问:“糯糯小姐,怎么这么肯定?”

  金玉钏脚步也未停,她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笑了一下,与他说太极在阵法中听到杜鹃叫声的事,又说:“简星阑曾经有个表字,名为杜宇,是父亲所赐,但赐名当日,他与他的父亲大吵一架,原因是我爷爷表字子规,他认为自己身为晚辈,理应避忌长辈名讳。他的父亲则觉得向来避讳避上不避下,简家官宦世家,与一商户有什么避讳?简星阑拗不过他的父亲,便决心从此不用这个表字。他也算是历朝历代,唯一一个有名无字的世家公子了。”

  传说,望帝死后化为杜鹃。所以,杜鹃又名杜宇,也可称子规。

  苏城阳喃喃一笑,“简公子也算是个有心人了。”

  金玉钏心潮翻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待我一直很用心,只可惜我当时只顾着与他父亲生气,都没有好好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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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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