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
金玉钏叫了他一声，程久安才猛地回过神来，忙抱拳向金玉钏道歉，“是在下失礼，姑娘恕罪。”
“那个娥姐……”金玉钏抬头看向月下桥的方向，一脸八卦地笑起来，“是你心上人？”
程久安的脸登时爆红起来，羞涩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没有，没有，这话不能乱说，我一个大男人不怕别人闲话，但是娥姐还要嫁人的……”
这幅样子简直就是“此地无银”，金玉钏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月下桥，“明白，明白。其实我今天来石榴街就是想看‘月娘展’买几套花俏点的衣裙回去，省得我奶奶总是念叨我穿得太素净，丢她的人。”
“金豆豆”的奶奶就是金元宝婆婆，就金族长平日里穿红戴绿的穿衣风格，这个借口十分顺理成章。
程久安也朝月下桥那边看了一眼，桥边已经人头攒头，等着看展的小姐公子，还有摩拳擦掌的商户们，将桥头堵了个水泄不通，他看着远远立着的一个个店招，苦笑了一声，“既如此，我们去便是。”
去往月下桥的路上，金玉钏有意无意打听着娥姐的信息，渐渐也拼凑出了一个女人的形象。
从小被拐，十三岁被人贩子卖入婆家给刚早夭的丈夫配阴婚，本要灌了药封进棺材与丈夫合葬，临封棺婆婆起了恻隐之心，强行将她挖了出来，以需要她侍奉养老为名，让其以儿媳妇的名义活下来。她感念婆婆恩情，侍奉其终老，又接手了婆家的店铺，一直经营至今，是这石榴街上有名的女裁缝，连拿了好几届月娘展的冠军。
金玉钏笑眯眯看着程久安，“娥姐真是了不起。”
程久安望着月下桥，眼神憧憬，羞涩一笑，“嗯，我第一次见娥姐的时候，她被捆着塞进花轿，周围人都在议论说这女孩人贩子养了好几年，本来是要卖去青楼的，现在能嫁进苏家成衣铺，免受人欺辱，死后还能与那苏少爷一起享香火供奉，也算是有福，我当时就想，都被逼死了，怎么还能说是有福？我想救她，可是我那个时候才六岁，连近处都挤不进去，后来听说她没死，我挺开心，还去偷偷看过她，还拉着我娘去她家铺子买衣服……”
“那你怎么不去跟人家表白？”金玉钏最看不得这磨磨唧唧的男人。
“说过一次。”程久安低下头，“两年前，我当上简家镖局成了总镖头，觉得总算能配得上她了，就去找她说过一次，被拒绝了。”
就因为这个他辞了总镖头的金饭碗，去从了军？
“为什么？”金玉钏看着程久安，面前的青年无论外貌还是能力都是无可挑剔的，最难得的是他还长情，从六岁起就一直喜欢一个人，“她说原因了吗？”
“她说她这辈子吃苦吃够了，二嫁想嫁个富户，享清福。”程久安笑了笑。
金玉钏皱了皱眉，对娥姐的好印象顿时消失殆尽了，但也没有立场去指点别人，毕竟，娥姐也确实是吃苦够多了，想过好日子，这是人之常情。
程久安的俸禄津贴，虽然能让她衣食无忧，但是总归离大富大贵还有些距离。
两个人说这话已经到了月下桥，桥边人头攒动，都在等着“月娘展”开幕。金玉钏在桥边的商户中，看到高高立起的“苏家铺子”旗幡，幡下有一女子，立刻吸引住了她的眼球。
女子生了一张鹅蛋脸，面庞洁白，眉眼宛如月中谪仙，明明温柔如水，却又美得晃眼。
金玉钏回头看程久安，程久安的目光也落在那女子身上，久久都没挪开，她就断定了，这女子一定是娥姐。
这么一个美人，定是男人成堆的围着，想嫁个富户还不简单？怎么至今还单着？
金玉钏又看程久安，他已挪开了视线，眼中有不易觉察的痛苦。
金玉钏叹了口气，心想，恋爱中的男人都是笨蛋。娥姐哪里是嫌他穷，只是找个借口拒绝他罢了。
这时桥边响起箫声，悠扬的箫声中几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凌空飞下，站在桥心飘然起舞，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舞至酣处，天边又飘下一白衣男子，落在舞女的肩膀上，接着那男子揭开自己雪白的面纱，竟是金碧玺。
“金碧玺？”金玉钏被雷到一动不能动，指着桥上结结巴巴，“他搞什么鬼？”
“这是月娘展的开幕。”程久安解释道，“近几年一直都是碧玺少爷担任司仪。他好像很喜欢做这些事。”
金玉钏捂住了眼睛，她实在不忍心看见“玉簪的脸”做出这么丢人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