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异样自然也是没有逃过步涯和漠泽的眼睛,尤其是步涯,多年致力于寻找碎片的历程之中,因而一想到这里有可能存在碎片的时候又是欣喜又是难过:“果然,这有主之物只有主人才能轻易寻到,想我游历九州十数载,也不过仅仅寻到了一片……”
说完,还低下头不断地叹息。
我看着着实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拍了拍他受打击的肩膀安慰他:“至少……你还是寻到了一片。”可悲的还是,寻了那么多年,一片都没有寻到的话,那就该去撞墙再转世投胎了。谁想,这一安慰完全起到了反效果,步涯受气似地坐了下来双手抱胸不知道在声什么闷气。
倒是漠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看来小白的运气不错,都还未开始去寻这碎片,这碎片就已经自己上门了六块了。”天知道,我有多么不希望它们上门,不对,应该是那第一块碎片不要上门。
不过总之无论怎么看,这终归是个好消息,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蘑菇云逐渐地散去,原本被沈溪纠缠住的让墨和周惠王两人突然架势一变,只见让墨持剑挑断沈溪与周惠王之间的格局,施展种种强大到我看不懂的剑法逼得沈溪只能专心与其应对,而此时,周惠王则是冷冷地往我们这个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就要转身朝着蘑菇云散开的方向冲过去。
步涯见状,连忙拔出剑鞘后腿一蹬想要拦住周惠王,却是被漠泽拦了下来:“周胤交给我。”
这势头,大有不死不休的气魄,转眼间漠泽就化为一道流光出现在了周惠王的身前。
步涯在我身前愣了许久,方才木讷地回过头来:“子湉兄和周惠王之间,之前似乎没听说有仇啊?”被他这一问,三娘也是疑惑地看过来,似乎理应觉得我就应该知道似的。
我嘿嘿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讲出一句完整的话:“应该,就是方才结的怨吧……”
步涯和三娘蹙眉表示怀疑,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可能,是和我有关吧。”说完,我就转过身去,再不去看步涯和三娘的神情,谁知步涯跨过来半蹲着与我平视:“子湉兄是个好性子的人,能让他如此生气的,难道……”
我无辜地瞪着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却不想他似乎意会到了什么,怒气冲天拔剑掠向天际:“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最后,只剩下发愣的我和三娘。
三娘靠过来,轻身问我:“到底什么事?”
我摇了摇脑袋表示不解:“要不……过去看看?”
三娘转过头看问我:“过哪里去?”
我朝着那一方看似有灵气缭绕的池水努了努嘴:“那里,似乎很好玩……”其实,我只是想说,碎片似乎就在那里,这一趟若真能取了碎片,倒也不是白走一趟了。
三娘定睛看着那看不真切的池水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两方战圈,半晌,下定决心对我道:“好,过去看看。”
为了不引起让墨和周惠王的注意,我和三娘是偷偷摸摸拐着弯儿前进的,却不想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此时我才注意到,周惠王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可若是这样的话,之前又怎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好像在漠泽手下毫无还手之力似的。难不成,他诈伤?
但是漠泽的武功也不是盖的,小黑一出鞘,剑锋所指,岂是周惠王能三心二意应对的,再加上还有个步涯偷袭,因而他能勉强应付这两人已经实属不易,更莫要说来阻扰我和三娘了。
可是让墨和沈溪就不同了,沈溪虽然剑术巅峰,但让墨却并不是个普通的习武之人,相反他知道不少的秘术,这些秘术在步涯面前不算什么,可是对沈溪来说,却是相当棘手。
这不,沈溪又被一个缚术缠住,而让墨也得了空朝着我们的方向冲将过来,漠泽和步涯自然也是看到了,想要脱手来救我和三娘,可是奈何周惠王突然横了心一般大下狠手全然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硬是生生地拖住了漠泽和步涯。
不过,我却一点也不担心,毕竟三娘不是个与我一般只能束手就擒之人,她在见到势头不对的时候,就带着我施展轻功往前跑去,虽然她的轻功不及漠泽的好,可是跑一段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转眼间所有的战圈变成了你追我赶的趋势,最前头是我被三娘拽着往那不知名的池水掠去,而让墨却是死追着我们不放,漠泽和步涯自然想要分出一个人拖住让墨,可是奈何却被周惠王不要命地纠缠着,反而是沈溪,待缚术一过,就朝着让墨追了去,嘴上还不忘喃喃:“敢伤我的三娘,我就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不过显然,这恐吓没有一点用处。
这样的你追我赶仅仅持续了盏茶时间,我和三娘就被让墨给追上了,只是不曾想到的是,在被让墨追上的那一刻,三娘竟然突然拽住我的胳膊,也不知用的是从哪里来的力量,硬是将我给生生地扔了出去,好巧不巧地,正好落在池边上。被扔出了这么远,又是以一个非常不雅的狗吃屎姿势摔在地上,瞬间四肢百骸都蔓延着剧痛。若不是身后传来的凌厉破空声,我定是要就这样趴到地老天荒也不想起来了。
我看着急速放大的让墨的身影,大骂了一句:“本大妖怎么招你惹你了,怎么就死盯着我不放?喜欢我,也要直说啊。”说完二话不说跳下了池,我赌的就是让墨不会泅水,不过显然,我的赌运不佳。
更是没想到,这个池子里的水竟然如此冰冷,那一股股寒意犹如跗骨之蛆蔓延到了心底,我没游出多远,就感觉脚底一阵抽筋,然后整个人淹没了下去。淹没下去的瞬间,我才想起来,我如今怎么可能还会抽筋呢?这样一想,我慌张地挣扎起来朝着水底看去,没想到竟然是紧紧拽着我脚腕的让墨。
我一个呼吸不畅,瞬间喝进了几口水,万万没有想到这让墨不光泅水不错,就连潜水都是不错,好在如今的我并没有多么依赖呼吸,所以要论憋气的话,我是不怕的。只是我似乎想多了,让墨根本没有打算和我比拼泳技,相反,他只是要置我于死地。
池底很深,黑漆漆地看不到底,我和让墨就这般相互不肯妥协地不断往下沉去,池底的寒意越来越深,可是我感到的冰冷却越来越浅薄,心口处涌出的热流温暖着我的躯壳,似乎将我变成了发热体一般,明显感觉周围的冰水也有着升温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紧紧抓着我脚腕的手猛然一松,然后见到让墨整个人一会儿下潜一会儿又往上漂浮而去,原本是想着不管他的,可是不知为何,手脚不听大脑使唤地捞起了他然后朝着水面使劲地游去,好在如今我的身份不至于让我有着乏力的感觉,可是心却是好乏力啊,想到救的是要杀我的人,心头更加无奈。
待我将让墨从水里掏出来放在岸边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爬到了池中央的大树边上,看着昏迷不醒的让墨,脸庞上的水也不知道是我无奈流的泪还是就是那池子里的水。
“你说,你尽是想着杀我,我救你做什么的呀,这简直就是作死啊,我简直就是无可救药了。呜呜呜……”
一个人嘟哝了半晌,也不见得有任何回应,看向另一方的岸边,也未曾见到有半个人影,心里更是失落,来回地兜转了两圈,除了这颗大得无边的树,以及那枝桠上少得可怜的树叶之外,竟然是什么都没有了。我闲着无聊,伸手就去想去摘一片树叶把玩,却没想到让墨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别碰。”
所以,我真的没碰,就缩回了手。
他摇晃着起身,蹙着眉打量着我,似乎就想要将我看出个窟窿似的,我冷嗤了一声道:“难不成,刚醒来,就要杀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他会这么做,我一点也是不讶异的,最多只觉得受伤罢了。
他冷笑:“谁要你救我的?”这让我更加地受伤。
我被他的话噎住久久未语,而他则继续说道:“你怎进来的?”
我再次一懵,不解他是在问什么,不过他似乎是看出了我心底的疑惑:“这个地方,一般人进不来。”
我挠了挠头,费力地想着他的话,然后觉得也就是这么回事:“若不是你囔囔着说要我做什么药引,我早就离开周国了,怎么可能落到这个鬼地方来啊。”说的好像我进到这里来,多么巴不得似的,虽然这里如果真的有碎片,我却真的是要巴巴地进来的。
他听完之后唇角勾着淡淡的弧度,走到我的身前说:“我是说,这里。”似乎怕我听不懂似的,还伸手指了指这方天地,“这棵树,虽然远远就可以望见,但并非一般人所能到达的。”
我拧着眉没有说话,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没必要如此费脑,不费脑他也会告诉我的。
我的推测能力确实了得,他继续说道:“这棵树,叫做幻树,可以说是这片幻境的心脏。”顺着他的视线,我抬头望着这颗高大无边的不知名的老树,半晌之后,方才想起来他似乎知道地太多了:“难道这片幻境,是你布置的?”
若真是这样,这个施术人未免也太弱了。
还好,让墨摇了摇头答:“这方幻境很早之前就在了,而这幻境的钥匙就在瑶家的家主手里。”只是他没告诉我,就是这个钥匙,才让瑶家遭到了灭顶之灾,也正是这钥匙,瑶映月的满腔爱意终是付诸流水,落得个香消玉殒。
我问:“钥匙?”
他点了点头:“只有拥有钥匙,才可以进入这方幻术之泉,才可以成功到达幻树底下,与幻树上神交流。”
我讶异地瞪着眼睛问:“上神?”
他说:“一直以来,瑶家家主都是这么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