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成年,对这等地方也并非全然无知,可是现今这等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花街上,而且还是带着自己的男友,总觉得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既然不是滋味,我也就不好矫揉造作,左右已经在逛花街,我也就大着胆子丝毫不避讳地打量起花柳巷中的娇女艳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青楼中的女子。
之前虽然在庭燎里去过丽婷阁,但丽婷阁终归只是卖艺之所,自然也就不会似这勾栏青楼内的女子大胆奔放,可也就是这一看,我自惭形秽地低下头来,看到自己确然有些营养不良的身体着实懊恼,也甚是担心会因此抓不住漠泽的心。
心里藏了事,自无法再像方才这般欢脱,因而漠泽突然伸手捂住我眼睛的缘由也是不甚清楚,只是固执地想要将他的手拿开。谁知这么顺其自然的动作却是换来了他的轻笑:“方说了要学习,如今就这般迫不及待要学了?学别的怎没见你这么积极?”
我思考了半晌才终于弄明白他说的竟然是起先我说的要学习如何洞房之事,先前虽然耐着心里的羞赧说了出来,可终是想着这是属于我和漠泽两人之间的体己话,倒也无谓了。
但是现今这么多人,即便三娘她们不清楚漠泽说的是什么,还是让我感到羞愧万分,因而瞬间烫意弥漫脸颊,想来此时我这张妖脸定是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
三娘打趣:“你这护丫头护地未免紧张了些。”
语气里充满着明显的酸意,我心里突了突暗想不会三娘还在怪我吧,可是再怎样,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让的。
漠泽的声音从身侧飘来,糯糯地格外让人心猿意马,尤其是在现在的情景下:“那……是自然的。”
所以,到了最后我还是不知道我们方才是遇见了什么导致需要漠泽将我护住免得污染我的一双妖眼,不过我也不在意,因为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名长得颇为清秀的少年身上。
他弯弯柳叶眉,妃色殷桃唇,胜雪冰肌雪,好一个清秀的俊郎,只不过我被他吸引的原因却并非因为这俊俏,而是因为他竟然是女扮男装的瑶映月。
我伸手喊了她一声,却没得到回应,这才想起我们还尚在幻境之中,而这幻境之中的人和物,也是感受不到我们的。这般一想,幻术这东西实在奥妙,不光能窥探人的心事还能布置这般逼真的景象。
我沉浸在幻术的玄奥之中的时候,步涯神情严肃地对我们说:“现在还无法分辨这幻境对我们而言是否有害,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不要走散,也不要盲目行事。”
我们闻之点了点头,然后随着瑶映月踏进了其中一个花柳巷,名叫怡红院,怡红院这名字在这里并没有多么的脱颖而出,相反与其他普遍的勾栏院一般附庸风雅俗气得很,所以我觉得瑶映月挑了这家应该只是一时投缘,入了眼缘。
可是入内一看,我才知道哪有那么多的缘。这怡红院从外看并没有什么特色之处,可是里内却是奇特的很——这,竟然是一家雄气勃勃的勾栏院。我跟在漠泽身后,迎面正好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眉目疏朗,端的是个翩翩公子,走过的刹那,还有一阵香风飘过,果然是逼真到不行的幻境。
我紧紧地拉住漠泽的衣角,深怕他就这样被人勾走了,可也就是停顿的那一个瞬间,我们彻底失去了瑶映月的踪迹。
步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要不出去吧,这里实在不适合阿拂。”
三娘一听有些不高兴:“这说的,好像适合我似的。”
沈溪刚要附议,却被步涯抢先一步:“这地方虽与你倒是合适,可是终是幻境,身为好友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等出去了找个好人家才比较实在。”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步涯这一句大实话同时招惹了沈溪和三娘这两尊大煞神,说好的不要走散终还是过眼云烟,这三道身影你追我赶地刹那消失在天际,无影无踪。
我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无奈地垂头叹了一口气,还是漠泽上前一步挡在了我身前对我说:“这幻术定有蹊跷,接二连三都是演绎着属于她的故事,我总觉得这个幻术有个心结,让我们帮它打开。”
我看着漠泽略略看去有些高大的背影抓耳挠腮:“幻术还能有心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奇特了,奇特到我一点也不想去了解这个世界,因为着实复杂,着实费脑。
不过好在他摇了摇头否认说:“幻术本身自然没有心结,要看布置它的人有还是没有。”所以,岂是还是一句空话,空到我还是需要动脑筋,真真是伤神。
遂抬头看向他的侧脸问他:“你已经确认这个幻术是有人刻意操控的?”
漠泽又是摇了摇头:“不清楚。”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下:“那你忽悠我玩的吗?”
他被我驳地一愣,旋即笑道:“这么一说,好像也就是这么回事……”我看着他笑得欠揍的模样,怒瞪了他一眼然后背过身坐着。被忽悠是一回事,可是如此堂而皇之地承认就是在忽悠我那又是另一回事,可是我知道被忽悠却无可奈何那就是我的事,让我烦闷到不堪的事。
而就在我和漠泽怄气的时候,这怡红楼却是突然有了大动静。
正中盘旋的楠木花梯,匆匆地下来两名男子,仔细一看,其中一位正是女扮男装的瑶映月,只是不知为何,此时她正恼羞成怒地揪着另外一名男子的耳朵蹬蹬地下楼,我好奇地想要一看被瑶映月揪着耳朵的男子,这不看还好,一看却让我讶异万分,这姣好又熟悉的面容竟然正是让墨。
彼时,我的脑袋中有着一团糨糊,再也分不清这三人之间的是非恩怨,那一股子好奇到八卦的心突突地跳了两跳,然后跟着瑶映月他们走了出去。
走出怡红院,方听到瑶映月略带嗔怪的声音:“师兄,你再这样乱胡来,我就要告诉爹爹了。”
让墨讨好似地搓了搓手笑笑:“别别别,小师妹,师兄给你买糖葫芦吃还不行吗?”我看着这时的让墨,浑然不像那位清冷肃杀之人,眼神里满满的尽是宠溺。只不过确实没想到,他竟然是瑶映月的师兄,可是又师承何处呢?
瑶映月别过头撅着小嘴儿,满脸的不开心:“师兄,你以后再这样我可真不理你了,你要偷跑出来玩就偷跑出来玩,可是干嘛总要连累陆哥哥啊?”
本来乐呵呵赔着不是的让墨一听瑶映月此言,瞬间脸黑了下来冷哼了一声:“你就是为了他,才来找我的?”
瑶映月使着小性子往前走去,还不忘回答让墨的话:“那不然呢?你被爹爹抓到事小,可是连累陆哥哥与你一起受罚才事大。”
让墨蹙着眉看着瑶映月小小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无奈垂下头来快速跟了上去: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呢。
我和漠泽也正打算跟上去,可突然间整个幻境犹如破碎的镜片一般崩塌成了不完整的零碎,紧接着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波从远处传来,我心骇然,下一瞬,就被漠泽带起快速地朝着那爆发巨大能量的方向掠去。
那真是罕见的蘑菇云,紫红相间好不绚丽,那壮观到极致的美丽景色让我在大老远就身受感叹,待我和漠泽赶到的时候,三娘沈溪以及步涯已经在欣赏这等美景了。我看着这三人颇为疑惑,打趣问道:“怎么打情骂俏到爆发了火山?”
然而方一问完,沈溪持剑突然朝着蘑菇云冲将过去,气势凌人,所过之处剑影阵阵,我正想着沈溪因为我这一句话也不至于这般的时候,却看到从蘑菇云中冲出了两个人影。
两个人影看似略显狼狈,但神情无一不是透着欣喜若狂,似乎完成了多年的夙愿一般,又好像是寻到了某个金山银矿,好不欢喜。即便是遇到迎面杀来的沈溪,也是丝毫掩盖不了他们眼里的惊喜。难道他们,喜欢看这等景象?
我望了望冲天的蘑菇云,虽然这景观确实壮观,可也不至于让我有兴奋到极致的模样,因而最惊讶的还是竟然会在这里如此巧合地撞见这两人,如若我没记错,漠泽方才可是说过,再次见面就不会再留周惠王的小命了。
不过在看到周惠王似乎毫发无伤的模样时,我更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着实觉得难以置信。周惠王原先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可是现在看去,除了脸上有被蘑菇云污染的一些秽物之外,没有任何一点虚弱或者不适,反而与让墨一起跟沈溪相互缠斗,不遑多让。
“周惠王,似乎一点事儿也没有。”
我看向漠泽,才发现他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着周惠王,显然,他也觉得之前虽然没有下死手,可是那伤至少也要让他休息上半个月,可现今,才将将过了一个时辰,他就恢复如初,没有一点重伤痊愈的迹象。
这现象,不可谓不怪!
步涯不知我们之前发生的事情,以为是对这巨大的蘑菇云抱有疑惑遂解释道:“方才,我们途径此地,却是不想碰到了这两人,本想当作没看见路过算了,可你们也知道,沈兄好奇心一向比较强,又见那两人鬼鬼祟祟,似乎是在做什么咒法,就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既然打了,我和三娘自然要前去援助,可是我隐隐感觉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在酝酿,因而拽着沈兄二话不说冲了出来,才冲出没多久,那里果然能量大爆发,这么强大的能量,很有可能就是支撑这片幻境的力量源泉。”
步涯说得隐晦,而我自然知道这定不是沈溪的好奇心作祟,只是他的脑抽在作祟,果然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法子出点乱子,不然总是不甘心的。
可是步涯说得却也是在理,这幻境突然崩塌,定与这个蘑菇云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个蘑菇云,我又觉得很有可能和碎片脱不了干系。
因为,此时此刻,心口的热意越发地滚烫,一寸一寸地在灼烧我的血管和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