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平常地不能再平常,可正是因为这个平常,让我心里更是敲起了鼓。待在这个深宫后院的,外界一点消息也传不过来,就在我以为我会这样子到天荒地老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伺候我的名唤玲儿的丫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脸上还满是喜色:“娘娘,王上来了,王上来了……”
我还以为秦国军队打进来,天下大乱了呢,就这个屁事能将这个丫头给高兴成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几天,我天天都盼着亡国,周国有我这样的子民也真的是千年难得一见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亡国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逃离这片犹如牢笼一般的竹林。想着想着,我注意到我似乎错过了什么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王上过来了?”
玲儿以为我是喜悦的,连忙就要给我穿衣打扮,却被我给强行推了出去。想着找三娘商量,可是三娘见我着实了无生趣,也是没辙想法子去找人探听点消息,看看是否能和君蠡见上一面,无论怎样,总得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施行计划。
可偏偏赶了巧,这个时候王上过来了,又是大晚上的,即便用我的脚指头都想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在房内来回踱步,有一种要被急哭的冲动。
最后,我胡乱收拾了一番,将头顶那些七七八八的饰品全部摘掉,换了一身干爽不碍事的衣服,然后趁着夜色越过房间的窗子匆匆跑了出去。
满眼的竹林,我又没想过真的要跑出去,因而只是找了一个竹林的角落就躲了起来。没办法,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办法,可是又不想面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大王,天知道见到他之后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逃出来。
至于接下来会如何,我大不了就说,出来逛逛,不小心迷路了,只能在这个角落躲着等人来找我。虽然漏洞百出,但是彼时的我哪还能去管这些。
我刚一躲好,就听到前院里有了声音,然后嘈杂吵闹起来,再然后就看到有火光蔓延,不过似乎并没有往竹林的方向来。
我见状松了一口气,却听到身后的竹叶被踩踏的声音,我紧张地回头看去,没想到竟然能看到一个鬼面人,顿时将我骇了一跳,然后还未惊叫出声,就已经被那人利落的一个手刀弄昏了过去。
什么叫做步步惊心?莫过于此了。
在昏迷之前,我替自己悲哀的命运默哀了一息时间,然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过得飞快。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黑黝黝的暗房里,双手被绑缚在一起吊着,毫无光线,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更是没有其他一丝的声音。
我怕黑,可是在这黑得根本无法分辨的地方,我却突然变得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暗房的门被打开了,可能是因为我一直闭着眼睛那开门的人以为我还未醒,就又再次重重地关上了。
当我以为又会是漫长的寂静伴随着我的时候,却不想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我这才知道,这间暗房应该分成了两格,而真正关人与外面的前厅的隔音效果虽说不上差,但也没有那么好。
彼时我又给忘记了,只是我的听力异于常人罢了,尤其是在这个就连发丝掉落都能听到的环境下。
“准备地如何了?”充满沙哑的声音,我分辨不清楚是天生如此还是有用功力故意改变声带。
“还差一味。”有人回答,皆是男子,只是这个人的声音听来谦卑恭顺,想来是之前那人的手下。
“嗯?”沙哑的声音充斥着不满。
紧接着听到了扑通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碰触到了地板:“请主上息怒。龙须本已经在路上,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一伙武功高强的神秘人,劫走了龙须……”
我只听得这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吃力,直到后来再也没发出声音。
我心惊肉跳地咽了咽口水,有汗水低落,半晌,终于有人又说话了:“谢主上开恩,属下一定尽快找回龙须。”
“三天。”
最后,脚步声响起,再也没有说话声,陡然升起一丝孤寂和落寞。
不论是人是仙是妖,是皇帝是权贵还是普通百姓,大家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睡觉。睡眠不光是全身放松身体的休息,更是给劳作了一天的大脑休息时间,让它停止工作。
而睡觉的坏境往往也是需要安静,过于吵闹的话,也就只有王麻子这类才能依旧睡地酣甜了。
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并不尽然,比如说在太过于安静的环境里,原来要进入睡眠竟然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
可以那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以及喉咙滚动的声音,还时不时地传来吊着自己铁链的沉闷声,因为太过地安静,所以根本睡不过去。尤其是听到自己肚子叫的声音的时候,我更加地无奈。
在这个暗房里,连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在这里过完一生一世的时候,暗房的门再次打开了,只不过这一次我识相地连忙睁开眼睛。
传来的光线虽然昏暗,可依旧是狠狠地刺痛了眼睛。我赶紧闭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方才再次睁开。
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鬼面,只不过这一次我虽然有被吓到,可是很快就缓过来了。在暗房的时间里,这张鬼面在我脑海里浮现了无数次,再次见到,反而感觉亲切许多。
“醒了?”原来就是沙哑声音的主人,不过看这个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我点了点头想要说话,方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难受,发出的声音犹如来自深渊地狱的巫婆嘶哑,比面前男人的声音还要难听。
不过好在,这个男人虽然将我绑来,而且粗鲁地吊起不再理会生死,但是如今看我这般还是非常怜香惜玉地递过了水给我,还给我专门准备了一根竹制的管子方便汲水。
喝了几口水润了嗓子之后,我瞬间觉得舒服了许多,刚要说话,却发现一个素馒头出现在了眼前。
被一个绑来的鬼面人又喂水又喂包子的着实受宠若惊,可是这个时候我也不会矫情,更不会高风亮节说什么不食嗟来之食,因为我知道,这个馒头不吃的话我可能真的会饿死的。
“还是个挺识相的。”
由于带着鬼面,我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是想来,定是看着猎物一般吧。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再说话,等我吃完了以后径自离开,关上了那对我来说的唯一一道光线,就犹如生与死,就此隔绝。
这也算得上史上最为憋屈的绑架之一了,说是当你不存在可是也会送吃的送喝的;可若说当你存在,除了送些吃食以外就无人再来管我,即便我是半妖,可是人都有内急的时候,我也需要的解手的好吗?
暗房里没有时间,我只能按照送来吃食的次数估摸着已经过去了三天,可即便是这样,我都可以感觉到我此时很虚弱,这种虚弱是来自心理和精神上的,谅谁在这样没有光线的地方被关上个三天多也都是会崩溃的,我毫不怀疑,过不了半个月,我就可以精神衰竭而死了。
所幸,知道了三天让我也有了一些期盼。
如若没有记错,之前他们所说的龙须就是要在三日之内送达,今天已经是第三天,那个人不论是拿到没拿到理应都来跟他的主人复命。而这,或许也是我唯一与外界的一点儿接触了。
只是我不知的是,随着我的失踪,外界早已经闹翻了天。
我算着时辰,估摸着在外界应该是晚上了,突然听到隔间有声音传来,依旧是那个鬼面人,只是复命的似乎换了一个。
“主上,龙须没有得手,甲乙丙丁四人全部身亡。”气息虚浮,中气不足,想来也是个受重伤的。
“是什么人劫的?”这一次,鬼面人似乎没有为难他的下属,声音更加深沉。
“不知,只知道是北夜人。”有酒盏破碎的沉闷声音传来,显然不是被打落的,而是在人的手里硬生生被挤碎,还未等鬼面人说话,那个手下又禀报了,“这里有封信,是让属下转给主上的,如若不是因为这个,属,属下也难逃一死……”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只知道他们非一般人,可却依旧是完全任何思绪,暗叹他们果然小心的时候,似乎有人重重地拍击了桌子,接下来是木桌四分五裂的声音,着实让我的小心肝漏跳了一拍。
“哼,想要从我这里拿人,也不看看他的本事。”
接下来又是无边无际的沉寂,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暗门却突然被启动,昏暗的烛光照进来,朦朦胧胧的。
我迷糊着眼望去,看见的是一身颇为尊贵的玄色衣袍,逐步地挪眼上去,鬼面人已经站在了我身前一寸,停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以为他在问我,正要回答就是个普通人家的有夫之妇的时候,他又说下去了:“救你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动手?”
原来,根本就不稀罕我的答案嘛。
而我自然也没听到鬼面人的重点,彼时他心中疑惑的只是为何前脚将我掳走,后脚他的龙须就被劫了。他劫我本就是暗中行事,可是却让他觉得这一切似乎就是一个圈套,一个早就设好的阴谋。
或许是想不透吧,他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颚,生疼生疼:“说,你到底是谁,劫龙须的又是谁?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被他捏地根本痛到说不出话,眼泪都快掉出来,可是他恍若未见。
半晌后,他依旧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可是另一只手却缓缓地抚上了自己的鬼面,然后,缓缓地摘下。
也就在这一刹那,所有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我就这样惊愕地看着他,这个熟悉的美男子,没想到我竟然真的还能见到他。
“让、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