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魔军自天际涌了过来，一场三界大战似乎一触即发，不过我也没料到，那些仙灵台的土著们却是非常狡诈地选择了旁观。
魔界入侵，而且袭击的还是女娲一族，理应这些人需要联合起来共同抗敌，可是或许是看到我在场，他们竟然选择了坐收渔翁之利。
甚至就连女娲后人的守护者，都只是出现了一半而已。
见到此，仙柔的眼神都是阴暗了下来，自嘲道：“虽然族里的长老早就不管我的死活，可是我终究是女娲的后人，却没想到反而被守护者遗弃的境地。”
我看着这一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战不是我想要的：“翩寞，你要的其实很简单，不就是我吗？何苦一定要牵扯进那么多人？大战一旦开始，屠害的也不过是苍生而已。”
“到时候九州一旦生灵涂炭，仙界降下惩罚，你以为你将自己奉献给了魔尊就有了与天对抗的能力？”
“翩寞，你——终究不是魔尊。”
只是没有想到，我的话换来的不过是翩寞更加的愤怒罢了，曾经恍若蝴蝶仙子的她，拥有了一双迷人的透明金色薄翅，可是如今，却是绽放着属于黑暗的花朵，就连她的身周，都是被一团黑色围绕。
她狠狠地笑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道：“就是这般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的模样。明明也不过是个妖魔，却假惺惺地不杀生，你还真把自己当作普渡众生的佛祖了？”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般为世人着想，懵懂无知的样子让我看着有多么恶心，简直是恶心到了极点。”
说到后来，她眼里的鄙夷已经尽显无遗，咬着唇看着我的模样，似乎我身上长着令人恶心到吐的蛆虫。看着她，我恍若又看到了那一个刚从蚕茧蜕变而成的光蝶，那个时候的她，是如此的美丽迷人，善解人意，看着我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丝娇羞。
那个时候，她天天缠着我，喊着我姐姐，还说要带我吃遍全天下的美食。
没有想到，我和她也会到如今这般地步。
我看着她，要说不难过还真的是假的，不过我更痛心的还是，她竟然为了恨我超越我打败我，而将自己献祭给了魔尊，从此以后，永坠魔道，就连死后的灵魂都是归魔道所有，再也没有了转世投胎开启崭新人生的机会。
或许我的眼神又刺激到了她，我都还为说话，她就扇动着翅膀卷起了阵阵狂风，脸上的愤怒好似一阵火要燃烧了整片天地。
她凶神恶煞：“不用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你没有同情我怜悯我的资格。”
话落的刹那，她就朝着我冲了过来，身周飞舞着犹如刀刃般的光蝶，我和她在九天之上战了起来，而我们一开战，凉泸也和步涯以及仙柔打成了一团。
虽然是二打一，可是奈何凉泸手里还抱着芊儿，时不时地将芊儿当作挡箭牌，反而让仙柔和步涯难以大展身手，加上其他魔军犹如炮灰一般地不知死活，更是给我们造成了大量的麻烦。
我最终还是放弃人形，只是没有想到，翩寞献祭给了魔尊之后，实力几乎已经和飞升过一般，她本身就是蝶，在敏捷和速度上反而胜了我一筹。
不过在攻击力上，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原以为需要花费大把时间才能解决的战斗，没想到最后却快速地终结，而一切的原因却是因为，周胤的突然加入。
他一直都在追求九州上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的幻术力量，甚至为了这个力量，牺牲了自己的国家，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他成功地获得了这个力量，也是这个力量，让尚是白拂的我被他成功地洗去了记忆，甘心地沦为他的妹妹。
在有生之年，和最心爱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迟迟不能相遇。
他一出现，局势就形成了鲜明的碾压，仙柔和步涯这一边在他的幻术下屡次中招，最后我只见到芊儿被凉泸成功带走。同时，我也放弃了翩寞，将自己的速度施展到了极限追了过去。
可是奈何，正如翩寞所说，她们做了万全之策。
虽然没有想过我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为了应对仙灵台上的诸多门派，也几乎带了不计其数的魔军。
铺天盖地的魔军不计较生命损失地冲我涌来，不为伤我，却只为了阻拦我哪怕一丝丝的速度，即便我有九个头颅，都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只能恼怒地看着凉泸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终究怒不可遏了，那么多年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生气，仰天长啸一声，瞬间一大片的魔军唰唰地在灵力波动中烟消云散。
我冲着翩寞吼道：“为什么一定要是芊儿？”
兴许是计划得逞，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不光是芊儿，下一个还会是，唔，是谁好呢？”
“仙柔？步涯？还是三娘，沈溪，哦，或者直接是那个漠泽好了。”
我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终究还是不解：“你到底是为何呢？如若说是为了力量，如今的你，也是得到了，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我真的有些不理解她了。
一直以来，我总觉着是人也好，是妖是仙也罢，你做一件事总是有一定的目的性。就比如说我还是白拂的时候吧，虽然时不时地会望着天空发呆，可是发呆也有着属于我的目的。
在发呆中，我可以放空的头脑，让我感受着大自然的抚摸，享受着偷懒的乐趣。那种思维游离在真空的快感，就是属于发呆的目的。
那么翩寞自然也是。
无论当初是和畅尘联合偷袭与我，还是后来百般阻拦试图想要夺取我的妖灵，不过就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实力。如今她实力也是有了，倘若仅仅只是讨厌我，那么她也有这个实力可以和我一战甚至打败我了。
又何苦要作践自己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斤斤计较呢？
但是想来，我还是低估了翩寞厌恶的程度。
她冷笑道：“看着你绝望，看着你焦急，看着你无能为力的难受，我就觉得开心。芊儿在你面前硬生生被夺走，很是难过吧？有没有恨自己，想着都已经渡劫成功，为何力量还是这般渺小。”
“我告诉你，九凤，只有我翩寞存于这世间一天，我就会和你作对。让你诸事不顺，即便是你要上天，我都会断了你的两翼，让你上不了天。即便你要入地，我也不会允许你安心死去。”
“自从你宁愿分裂妖灵化作碎片散落九州也不愿成全我的那一天起，和你作对，折磨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夙愿。”
要说有谁为了仇恨而活，我想非翩寞莫属了。
我和她本无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也或许是我曾经的任性，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才会让曾经那样一个单纯天真的小蝴蝶，如今却甘愿坠入魔道，而目的也仅仅只是为了，折磨我，与我作对。
要说她成功了吗？
我倒觉得未必。
仇恨有的时候折磨的反而是自己，至于我，虽然看着芊儿消失，但是我也意识到，芊儿并不会出事。
眨眼之间，她带着她的魔军消失在了原地，我知道她是返回了属于魔道的地方。我看着突然转晴的爽朗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何尝不是在羡慕她。
我连如今存于这个世上目的，都是不存在了。
仙柔掠了过来，满眸子的焦急：“九凤，我的芊儿，我的芊儿……”
她难受我自然知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留了神念在那个人的身上，等他们安定下来，我们就去找芊儿。”
仙柔这才放了心，可是步涯却是担心道：“如果他们直接去了魔界怎么办？那可是属于魔尊的异空间，我们根本找不到入口。”
我摇了摇头道：“芊儿还小，根本受不了魔气。他们不会带芊儿去魔界的。”
说着，我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仰起了头，呢喃道：“毕竟，她们的目的并不是翩寞所言的，想要折磨我罢了。”
步涯疑惑：“不是吗？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我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化作一道七彩流光消失在了天际，因为仙灵台的众门派似乎意识到打斗结束，这才纷纷赶到了九天之上。
仙柔不屑地瞥了一眼，然后对步涯说：“女娲后来的血，可以开启魔界与三界的通道。”
说完，也是消失了。
唯独步涯发愣地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了大事不妙，虽然明知道要跟仙灵台上的众修仙门派商量，可是想到他们方才的所为，也是蹙了蹙眉，然后掠走了。
我盲目地在空中四处奔疾，心里头有一丝狂躁的难受。方才在翩寞提及到漠泽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心犹如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那个时候，我似乎就要丧失理智想要和翩寞厮杀，若不是因为我现在有着强烈冷静的头脑，或许我真的就要这般冲上去了。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我真的，不能允许，漠泽有任何意外。
不知不觉，我竟然是飞到了北夜国王宫的上空。
从上方仰望过去，看着熟悉的王宫，嘴角掀起了一抹凄凉。三年前，我就这般离开了这里，因为我不再是白拂，我更加明白，人妖相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只是没有想到，那短暂的一年，却让我曾经活过的上千空白岁月里，成了最重要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