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这才终于在封仙试前一天到达了正一派所在的三清山脚下。
从山下向上望去,只见这三清山高耸入云,巍峨雄伟,山腰处仙雾缭绕,鹤鸣声不绝于耳,威严无比。只怕就连村头的二傻子也能一眼看出此山的与众不同。
眼下已临近封仙试,山脚下早已聚集了从各地长途跋涉而来的考生。
之桃扫了人群一眼,上至雪鬓霜鬟的迟暮老者,下至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个个都摩拳擦掌地准备上山参试。
也难怪,这人界向来追崇长生不死,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百年一次的封仙试了。
二人本想寻个客栈休息一晚再上山,可如今就连三里外的城隍破庙都挤满了人,哪里还有他们的落脚地。无奈,二人只得天为盖地为炉地将就一晚。
可怜了这白泽,自从跟了之桃,整日风餐露宿,压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也难怪他这么爱冲之桃翻白眼了。
“明日便要上山了,心中可会紧张?”将离摆弄着面前的火堆,略显关切地问道。
“紧张?”之桃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自己堂堂的魔界魔帝,三界里响当当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惧怕这区区的封仙试。
“说起来,我还从未见你出过手。不知师承何处?”
“我没有师父,不过教我习武的人倒是不少,拳脚功夫还是可以的。”之桃略显无奈地说道。若非是怕魔气外露而封印了灵力,自己又岂会只能用这血肉与人相搏。
将离闻言,蹭地站了起来。
“比划比划?”说着,挑衅地伸出了右手。
之桃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趁其不备,左手猛地抓住他伸出的右手手腕,用力往回一拽,右肘迅速抵住其胸口。砰的一声,便被之桃摔倒在地,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痛痛痛痛痛。”将离的胸口被之桃的胳膊肘抵的生疼,只得喊痛求饶。
之桃得意地一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还比划吗?”
“不比了。”将离不甘心地整理着衣襟,“你这手劲也太大了。”
“那是自然。”之桃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烤了烤火,“若是连你这小毛孩都打不过,那我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将离望了望之桃,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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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中,之桃被嘈杂的人群声吵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些凡人对升仙这事还真是上心的紧,这才刚过子时就开始急着上山了。
之桃伸长了脖子,望向人群。只见不远处,三四十号人不知围着什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时地摇头叹气。
“将离,醒醒。”之桃用力推了推身边还在熟睡的将离,“你看那群人是在做什么?”
将离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顺着之桃手指的方向看去。
“想必是出了什么事吧。走,我们也去看看。”将离说着,一把拽起之桃便往人群中走去。
二人挤了半天,好容易才挤到了人群的中心位置。只见当中躺着一个青年,看样子腿是折了,疼得意识模糊地直哼哼。
“这是怎么回事?”之桃不解地问围观的人。
“这还用问,又是爬不上山的可怜人呗。”路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摇摇头说道,“这封仙试自三清山山脚便已开始。此时的三清山,漫山遍野全是猛兽仙障,能顺利到达正一派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我劝你们,趁早打消封仙的念头吧,看你俩这羸弱的样子,怕是没走两步就得出事。到时候断手断脚都是轻的,当心小命不保。”
“呵。”之桃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扭头便走。
区区凡人懂个屁,她堂堂魔界魔帝,跺下脚三界都要震上一震的狠角色,莫说区区封仙试了,十万仙兵又能耐她何。瞧不起谁呢。
“落葵,你去哪。”将离在身后喊道。
之桃恨恨地回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上山。”
将离苦笑着摇摇头,急忙拉上白泽和骕骦跟了上去。
一路上,之桃摩拳擦掌,时刻准备着与什么野兽仙障的大战一番。可走了许久,眼看就要到山顶了,也没见着任何异象。
之桃心中暗暗纳闷,难不成是之前的人把路都清干净了,所有才会一路畅通无阻?
正在纳闷之际,之桃无意间瞥到身边的白泽,顿时恍然大悟。
这白泽乃是上古祥瑞灵兽,相传有辟邪驱魔之效,凡人甚至会在家中供奉白泽的画像以求平安,更有“家有白泽图,妖怪自消除”这一说法。如此看来,这一路的障碍,都是被白泽无意中驱走的。
之桃口中一边念叨着原来如此,一边感慨地揉了揉白泽的脑袋,把白泽和一旁的将离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又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正一派三个俊逸威严的鎏金大字赫然映入眼前,加之四周云雾缭绕,恍若仙境一般。
“你看师兄,我们等了这么久,终于又有人上来了。”门口一个一脸童稚的正一派弟子模样的人,兴奋地指着他们对他身边的人说道,“他们身后的那是羊吗?真是稀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带着储备粮食来应试的。”
之桃和将离走上前,对二人抱拳作揖道:“两位道长,我们是来参加封仙试的。”
那位被唤作师兄的人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道:“既是如此,二位便随我来吧。见月,你且留在此处,等待上山的考生,我去去就回。”
男子说完,转身便带着二人向里面走去。
这正一派不愧是人界中最具仙家灵气的宝地。这一路走来,便发现这正一派里所种植的多为仙家最爱的松柏、锦竹,一棵棵皆是枝繁叶茂,在云雾中显得格外出尘。正殿外便是一方大池塘,池塘里的水皆是从天而降,抬头望不见泉眼,宛若银河之水。飞流泻入池中,激起千波万浪,令人分不清是云雾还是水雾。
那道士指引着二人一路行至正一派后院,走到一间通铺房中拱手道:“请二位在此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辰时会有人来带二位参加封仙试,这坐骑我便先带去后院安置了,若二位有缘得道成仙,这坐骑便自会与各位同往天界。”
引路的道士说完,便作揖离去。
之桃疲乏地伸了个懒腰,刚想在就近的床铺上倒头睡下,便被将离一把拽了起来。
“这屋里全是男子,你在这睡怎么行。”
之桃茫然地望了望房内其他正在呼呼大睡的人,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正准备再次躺下,却被将离拽着手腕,不由分说地拉到了外头。
将离拽着之桃,一边四处寻找着门内弟子,一边喋喋不休地教育她要知道男女有别。
之桃不屑地撇撇嘴。
又不是光着屁股,睡一个屋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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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哥,那个小丫头我认得!前段时间在魔界境外,就是她差点要把我给吃了!”
正一派花园石山后,野猪妖瞪大了眼睛,惊魂未定地指着远处的之桃。谁知才刚嚎了一声,就被旁边的人狠狠敲了一记栗子。
“你说你们一个两个的咋回事,老三被只羊欺负了就算了,你咋还能被这么个小女娃欺负着!”
“不是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这个小女娃别看瘦瘦小小的一只,那下手可狠了。”野猪妖一脸委屈地把胳膊上的疤往那人面前挪了挪,“你看,戳的老深了,可疼了。”
“对啊大哥,当时那只羊,别提多厉害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他伤的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快闭嘴吧都。”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人挨个给了他们一记栗子,“你,一个修炼了七百年的猪妖。你,一个修炼了一千年的兔妖。还他妈有脸在这跟个娘们似的唧唧歪歪,以后快别叫我大哥了,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别啊大哥。”二人闻言,一人一边环住了他的胳膊,讨好道,“我们俩哪能跟您这修行三千年的豹妖相提并论啊,先不说修为高低,就是真身也和我俩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豹妖被二人哄得得意不已,他甩开二人的手,向前迈了一步:“你俩且呆在这瞧着,好好学学我是咋打架的。”
说完,那豹妖便飞略而出,卷席着一阵飞沙走石,拦在了之桃和将离面前。
之桃一见面前这半人半妖模样的障碍物,忍不住撇撇嘴。
这正一派不是人界的修仙大派吗,怎么妖物都能在门里横冲直撞的,这些凡人到底行不行啊。
“就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伤了我三弟?”
之桃闻言四处望了望,待确认此处确实只有她一个女子后,忍不住气笑起来:“你这小妖竟敢叫我小丫头片子?”
想自己在魔界的时候,那可是瞪一眼就能让小妖哆嗦半个月的狠角色,没想到如今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先是被猪妖惦记上,现在又莫名其妙被这么个玩意叫小丫头片子。
豹妖被她这么一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为保颜面,干脆露出利爪,快步闪身向前,目标直指之桃咽喉。
自古妖魔便是同宗,之桃本无意与他为难,但见他这一攻如此杀气四溢、意欲直取她性命,便心道留他不得,随即抬手一挡,躬身跃后数丈,拔出腰间的匕首,严阵以待。
那豹妖见自己这一击竟是扑了空,顿觉颜面扫地。他狠狠啐了一口,随即暗暗凝气,施妖毒淬于利爪之中,虎视眈眈地观察着之桃的破绽。
之桃此时手持匕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豹妖的一举一动,他不动,她也不敢妄动,毕竟拳脚功夫再好,也不过是个毫无灵力的肉体凡胎,面对这修为不浅的豹妖,还是得谨慎些得好。
豹妖与她对峙了一阵,见她仍未显出丝毫破绽,便将目光偷偷移到了她身旁的将离身上。
这小子瞧着没啥能耐,既然暂时杀不了这小丫头片子,不妨先杀了他挽回些颜面也是好的。
说时迟那时快,豹妖脚下猛一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向之桃冲去。
之桃见其出手,正要回击,却见那豹妖脚风一转,以焚山之势直逼将离。
不好。
之桃心中一惊。
这一击将离若是没能避开,这邪煞的妖毒必会将他这凡人之躯溶解殆尽。
“小心!”
豹妖的致命一击伴随着之桃的呼喊戛然而止。
之桃定睛一看,只见将离面露寒光,以双指为剑,径直穿透了豹妖的眉心。
那豹妖瞪大了眼,直直盯着面前这个浑身沾满了它的血的人,还未搞清如今的状况,便已化作一片灰烬,转瞬消散了。
野猪妖和兔妖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多留,当即头也不回地逃命去了。
“将离……”
之桃呆在原地,迟迟不敢靠近他。
面前这个出手狠绝、浑身浴血、面如罗刹的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温柔又啰嗦的公子哥吗。
“哎。”将离叹了口气,神色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温和模样,他随手掸了掸袖上沾着的血污,抬眼望着之桃,“说吧,你什么时候惹着这只妖了。”
“我没有啊。”之桃回过神,连忙说道,“不是啊,你这么厉害的吗?一招就把那妖杀了?”
将离眉头微微一簇,神色略显闪烁:“其实方才只是因为他对我未有所防备,这才给我机会,一击击中其死穴。我本是主修医术,对各穴命门什么的,还是颇有心得的。”
之桃听他如此解释,顿作了然状:“嗐,我就说嘛,你这被我三两下就撂倒的功夫,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将离瞧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随即又立刻正色道:“好了,这个麻烦解决了,现在该解决你这个麻烦了。”
将离说着,走上前拽着之桃的手腕,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这正一派是怎么回事,怎么找个门内弟子这么难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