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面的顾思远和现实之中的顾思远仿佛不是一个人，柴焕咽了咽口水，他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让下人将她杀了。
面具之下顾思远看着他双腿之中的骚腥臭味，不屑地一笑：“柴将军不知如何同侯爷说的？”
“我……我告诉爹你已经被我杀死了丢到了护城河里面，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死，害得我被我爹罚到此处。”
柴焕说这句话心里面的害怕骤然消失了，瞪着顾思远，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李土让人搬来椅子，请顾思远坐在上面。
“柴将军，你什么时候来祁山的？”她开口了，对于柴焕的目光毫不在乎。
柴焕闭嘴，没有回答。
“我八年前登上的王位，之后两三年天灾人祸，想来乐国其他的地方过得也不怎么地。”
柴焕在她开口，低头望着地，手上的血痕更深。
顾思远才不管那么多，继续说自己的话，“依照着恩远侯的性子，大概是八年前就勃然大怒，又因着周辉小人心性，大概八年前你应该来到祁山了！”
“可你没有。”
明明她的 语气平淡，硬生生地让柴焕浑身颤抖。
“这些年你做了什么？”顾思远心中尚有耳闻，却想要当事人说清楚，尤其是另外一位当事人也在场。
她的余光扫过马车另一端走过来的人，公羊齐和顾玉二人。
柴焕保持沉默。
顾思远见他如此，下了一针狠剂，“你那副将孤已经扣下，他可以亲口作证你违反太祖口谕，孤可以随意处置你，比如说阉了你！”
一句话，瞬间柴焕身体抖了抖，他立马就开口，“你不能这样做。”
“孤为何不能，你不是已经有了子嗣，恩远侯不需要你了。”顾思远反问。
风此刻吹来，带来的寒意让柴焕感觉到火燎，他瞪着顾思远，身上难闻的味道让他羞愧，可是面临死亡和成为阉人的恐惧将所有的感觉都掩藏住了。
“八年前我爹确实让我来青州十四城，暗地里面杀你，扶持公羊亮上位。”
公羊亮，便是在前面张家的事情中被顾思远处置的人。
“可我还未曾出国都，十四王爷便让我爹投诚，让我前去助他。我前去漳州，正好碰到了游说的顾玉。”
顾玉此刻正好跟着公羊齐来到了柴焕的背后，听到他刚刚说的一句，身后的阿市便停住了自己推车的力道。
“顾玉贼子，居然打着四王爷的旗号游说其他侯爷，我见着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可他运气真的太好，在国都我便想要用他那小书童做饵，可小书童消失奈何不了他，此次也被人救走了。”
“十四王爷对我办事十分不悦，可忌惮我爹手中的兵力，让我前去西国求娶公主。”
“西国的人对于我们前来求娶十分不屑，可听说是十四王爷，立马就高高兴兴。”
“这两年我才回到国都，同十四王爷暗中约好，先去祁山，之后等到古尨王的车队经过，扣下车队，再伪装古尨王的人进国都。”
“……”
顾思远望着他，以前在国都还觉得可以办事情的人，没有想到内里草包，什么都做不到。
“顾玉被救走了，你便放过他了？”
柴焕目光狰狞，听到她口中也出现了“顾玉”的名字，“王爷，顾玉他就是沽名小人，而且已经投奔了四王爷，他有三寸不烂之舌，诡计百出，如若不杀了他，只怕后患无穷啊！”
此话说完，顾思远越过他看向后面站着的人，“顾先生觉得如何？”
“我倒是不知道我在将军的口中居然有这般高的评价。”顾玉一开口，顿时让柴焕炸毛。
他扭头看着顾玉，恨不得吃他的肉。
“顾玉，你居然在此！”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啊？”顾玉坐在轮椅上，不冷不淡地望着他。
说实话，之前顾玉从来都不知道曾经在漳州遇到的人居然是柴焕，栽倒对方的手中，那种痛苦他如今还有一点记忆。
柴焕从他的身上看到顾思远，他居然大笑起来了。
“我倒没有想到，古尨王居然投靠了四王爷！”
顾思远听着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反驳。
他派人去找公羊齐带着顾玉过来，只是她看出来了，柴焕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
曾经顾玉身边的小书童，当真是可惜了。
柴焕笑完了之后，他望着顾思远，“你不能杀我！”
“孤当然可以！”顾思远挑眉，她对于柴焕想要下手的。
柴焕脑子不知道怎么清醒了，“你若是杀了我，等到了国都之后，你走不出国都的。”
“可你之前不是说过了你同十四王爷、周辉的计划吗？”顾思远反问。
柴焕顿时哑口无言。
“反正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你的秉性，孤只需要你这张脸，你身边的副将已经投诚，届时你以为如何？”顾思远开口，直接打在他的七寸。
柴焕望着她，先前的害怕重新回笼。
“柴焕，你同时得罪两个人，一个人是孤，另外一个则是孤此刻的看重的人，你觉得你还能活下来吗？”
这句话，顿时让柴焕脸上出现了死灰，“不，王爷你留我在这，分明就是不想杀我，肯定有自己的意图。”
顾思远同顾玉隔着马车遥遥相望，都看到对方脸上的用意。
“却是，孤不杀你，你需要说出重要的信息才能够保命！”顾思远将人直接交到了刘毅的手中。
“将军随意处置，只要不死即可。”
刘毅点头，他同这位笼子里面的柴焕将军同为将军，军中所用的手段，无非就那几种。
柴焕听到前面的话整个人才放下心来，古尨王将自己不是交给顾玉便是足够了。
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刘毅是公羊齐的兄弟，而公羊齐有意同顾玉交好，怎么可能有些事情不清不楚呢！
“王爷准备如何？”
顾玉望着身边走着的人，他看着对方的身形略微有些熟悉，同某个人很相似，可又说不清楚是谁。
顾思远望着天上的弯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柴焕已经抓到了，那大军只怕早就回去报信了。
十四王爷想要做的事情倒是可以，她侧头望着顾玉，“先生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四王爷吗？”
“王爷不是将同我联系的人早就除去了。”
顾玉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好像在说今天月色还不错的样子。
顾思远笑起来了，“先生的手太多，孤害怕未曾剁干净。”
“王爷说笑了。”顾玉继续说话。
“这消息孤会透露给四王爷，至于从谁的口中，那就两说了！”
顾思远丢下这句话，独自离开。
顾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方才开口，“阿市，青州卫全部都效命王爷吗？”
言下之意，早就看出来阿市是青州卫了。
“是。”阿市说完这句话，“不知道先生准备去何处？”
“回去吧，夫人还在等我。”
顾玉继续将顾思远唤作夫人，当事人说了很多次都无动于衷。
……
当四王爷等到柴焕等人的消息，他已经在路上了。
他身边跟着自己的幕僚、亲信，听到这个消息也完全不相信。
十四王爷居然有这样的胆子，将古尨王截下来，换成自己的人。
“王爷，我们还得重新计划。”能够看得清问题的人第一时间开口。
独孤赢望着得到的消息，“你们说老十四想要做什么？”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所有人都知道四王爷想要做什么，同时也明白十四王爷的想法。
“高桥之前搬运的粮草是不是他们动的手？”独孤赢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应该是。”
“什么叫做应该是，祁山的匪徒，能够挡住北栾城的将士，这句话放出去谁敢相信？”一个脾气火爆的将军开口了。
他是四王爷的亲兄弟，高启，在四王爷身边，跟随四王爷出生入死，他还有一位兄长，在国都做长乐候。
高启开口，其他的将领一幅附和的样子。
独孤赢不是傻子，他自然能够想到，高桥受到重伤，粮食小半被劫走。
若不是顾玉提前告知消息，怕是高桥去也会是有去无回。
“王爷，十四王爷有此狠心，想来之后会在国都动手脚，不如直接召集大军前来？”
说话的人是独孤赢在北栾城的谋士乔燕马，长得普通，可他心算极其厉害，留在四王爷的身边，能够最快处理军中粮草的事情。
乔燕马说完，高启立马附和，“是啊，王爷，只怕十四王爷会出兵马？”
“玉春，你怎么看？”四王爷却将目光和决策丢到了旁边坐着的壮汉。
此人才是从小跟着四王爷的人，从在宫殿之中的宦官做到如今在四王爷身边伺候的人，脑子和武力都不差，还被四王爷赐姓为郎。
郎玉春他深思之后，却摇头，“王爷，奴才觉得不可！”
“为何？”独孤赢不等其他人开口，自己主动问出。
乔燕马和高启二人也死盯着对方，如果对方不说出什么，他们怎么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