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热气迎迎而上,四角摆放的灯笼将这不大的空间处处可见,许是黄色的灯,许是某些人不可说的心思,将原本慵懒的气氛弄得肃静。
“刘毅,你想的当真是孤兄长想的那样吗?”顾思远反问。
对于她来说,刘毅在帮助她同南下部落、小国之间生意往来做了很好的保护,并且只要再次回到青州之后,可一举拿下至南海边境的所有区域,一举成为大国。
是个人才,可惜对于公羊齐有过过多的期待,还妄图想要下手。
“孤可以容你好生思考,待到皇陵之前你给孤一个答案。”
顾思远也不逼他,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让他下去了。
刘毅下马车,骤然见到在马车旁边站着的公羊齐。
后者身上沾湿了露水,看样子方才也曾出门。
“走吧,你我兄弟好久都未曾过过招。”公羊齐首先开口,主动邀请说道。
刘毅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公羊齐朝着站在不远处的顾玉挥了挥手,表示他们已经走了。
而在暗处的顾玉看到之后,立马跑到马车里面。
“你怎么又来了?”顾思远半躺着手中把玩着玉佩。
她看不出玉佩上面的端倪,入手温凉,同之前在青州顾玉给她的那枚差距不大。
顾玉也看到了玉佩,“这是?”
“暖手的。”顾思远没有给过多的回答。
顾玉一愣,有些吃味地说道,“我不是也给过夫人暖手的吗,为何要拿着别人送的?”
他从下去到上来,只有刘毅一个人。
想想刘毅的身份,在青州十四城也未曾婚配,手中兵马几乎囊括全封地,顾思远如此在青州也未曾婚配,根据顾玉得到的消息,几乎没有未婚夫婿,如果穆先生下手,招揽刘毅,也未尝不可能。
顾玉越想越觉得烦躁,“夫人将这个送给我可好?”
说话之时,倾身在她身上。
“你又在发什么疯?”顾思远被他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往后面直接靠在了墙壁上,脖子雪白脆弱地落在他的目光之中。
顾玉望着她刚刚放在旁边的玉佩,“我送你的那块放在何处了?”
“一直都在我身上,行了吧!”顾思远没好气地说道。
她整个人这样躺在人的身下极其不舒服,不管是谁都令人作呕。
而顾玉脑瓜子从知道自己身份开始就没有好过,以前还算是嬉皮笑脸,现在纯粹就是一块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顾玉不相信,非要她拿出来看看。
顾思远翻了翻白眼,主动将脖子挂着的东西掏出来。
“昨日你难道没有见过?”
“未曾注意到。”顾玉说出这句话,依着动作半趴在顾思远的身上了。
昨晚的疯狂他怎么可能忘,尤其是看到自己送给她的东西都被贴身放着,更加喜爱,恨不得一寸一寸地咬下去,将她永远都印上自己的印记,让人见着都知道是他的。
曾经他在白庭之中嘲笑春赛格对自己的妻子做出的野蛮事情,但当他碰了顾思远之后,便能够理解春赛格了。
果真是没有得到人之前,以为她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慢慢下手,温水煮青蛙。一旦发现她的身份的身份,尤其是知道周围不少人想要对她动手,便没有了理智。
“快起来,重死了。”顾思远捶打他的肩膀,希望能够离自己远一点。
顾玉听到这句话,直接将他们位置调换,让顾思远直接趴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便不重了吧?”他笑着说道,勾着她脖子上面的玉佩,比起刚才的怒气此刻倒是放松。
顾思远被他这波弄得有些晕晕乎乎,半点不想要和他说话。
“别动!”
顾玉嘶哑地开口,将她按在怀中。
顾思远原本扒拉他身上快要起来,直接又趴下去,脸骤然红起来。
“吃了肉,就吃不了素了。”顾玉感叹地说。
顾思远红着脸,“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
“夫人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方才知道我不要脸吗?”顾玉反调侃说道。
当下顾思远便不再继续说他的脸皮,“快些消下去,孤还有其他的事情。”
“唉,我只听说过男人穿上裤子说话放屁,没想到女人也是这样啊。”顾玉故作伤心地说道。
顾思远安能看不出来他在说自己,“你先让我起来。”
这样的姿势想到昨日晚上的事情就觉得很危险,顾思远只想着离开某人。
顾玉偏偏不放开,“卿卿,且等等再说。”
顾思远一愣,她听到这个称呼。
世间最亲密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了,可她骤然脑子迸发出许多事情,原本溢出来的欢喜瞬间消散。
顾玉一直都在盯着她的脸,看到如此,似乎料到什么。
他们二人坐起来,顾思远将旁边可任意摆动的案桌放下来,将顾玉先前带过来的桂花糕放在桌子上面。
而顾玉则是将早就泡好的茶放在桌子上面,为两人各自斟酌了杯茶水。
虽然两个人各做各的,可却十分和谐,早就熟练,亲密无间。
最后两个人看着茶水,又眼睛飘到桂花糕上。
“哥哥……”
顾思远刚刚说出来就停住了,她有些不知如何称呼顾玉了。
“卿卿随意叫我,若是夫君最好不过。”顾玉却没脸没皮地说道。
顿时间,顾思远露出笑意,顾玉总是如此贴心,打断她的尴尬。
“如今在去皇陵的路上,也便叫先生。”她解释一二,“先生打算如何?”
听到她嘴中的这句话,他笑容消失,“思远,唤我哥哥吧,我不欲同你分开。”
“先生,说笑了。”顾思远心中不舍,可偏偏不准。
顾玉摇头。“我先前准备在四王爷将顾家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便同你浪迹天涯,可没有想到你的身份是古尨王,青州十四城在这场即将来 的乱局中想要什么样的位置我不清楚,不过我解决完顾家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来找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玉面容冷静,说话之中带着笃定。
顾思远望着他,“四王爷能够做的我也可以。”
“那不一样的,卿卿可知道四王爷手中有什么吗?”顾玉问道,他叹了一口气,“我并非是走投无路地选择了四王爷,他手中有对顾家有利的证据。”
“是什么?”顾思远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年她也令人在去找顾家的证据,可惜毫无进展。
顾玉看了她一眼,“是我祖父的认罪书。”
“什么?”顾思远直接起身,差点弄翻了案桌上面的茶水。
幸亏顾玉护住了茶杯,可惜忘记了马车的高度,顾思远还是狠狠地撞到了车顶。
“没事吧?”顾玉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激动。
顾思远来不及说自己有多痛,“你祖父的认罪书,不是说早就被先皇烧了吗?”
当初穆先生分析顾家的案情最大的端倪就是顾相的认罪书,能够让顾相认罪的人很多,可这书上面到底写着什么才令人寻味。
顾家的罪责是叛国通敌,私自杀害官员,数罪并罚,先帝念其年老,且是三朝元老,故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顾家独子同媳妇被杀,孙子年幼同顾相流放春花村,三千子弟贬官的贬官,逃难的逃难,还有一部分直接投奔了周辉,诸多种种,树倒猢狲散,莫过如此。
穆先生说的时候皆是可惜,顾相做人太过正直,百信爱戴,在先皇年老,太子年幼,最为令上位者忌惮,落得这般下场未尝只是周辉的手笔。
“我令人将这份认罪书偷来。”顾思远冷着脸说,她心中盘算着可用的人。
顾玉却摇头,“即便是找出来,从四王爷手中找出来才是正道,他是独孤家的人。”
他是先皇的孩子,是天子的舅舅,是天下正统,顾思远不是,她只是王爷,而且不理乐国大事的王爷。
“是吗?”顾思远低下头,拿起小蝶中的桂花糕,不知是不是放久了没有吃,才会有些无味。
顾玉将早倒好的茶递过去,“我在青州十四城的事情,包括在你身边知道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四王爷的、”
“嗯,你若是说了我也保不住你。”后面的一句话带着凶狠。
可顾玉笑起来,“你手中拥有的权利是四王爷想要的,尤其是那在祁山上面分散的山匪,也要藏好了,青州十四城如同是块肥肉,谁都想要来一口,别说乐国现在粮食缺少,更是惹眼。”
“你知道?”顾思远看过去。
顾玉望着她惊讶的样子,“嗯,柴焕和大公子的出现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那被抢的粮食也是你的手笔,就因为我之前在练武场上伤了你对不对?”
顾思远不说话。
“苏真差点没有了性命,也是你的手笔?”
顾思远默默地吃着自己手中的桂花糕,宛如哑巴。
“你啊,这样记仇挺好的。”顾玉才说了这句话,“不吃亏,别人打你一巴掌,也要打回去。”
“我以为哥哥会生气?”顾思远忍不住说道。
可顾玉却笑了,“不会,苏真是四王爷的人,粮食我做到该做的,那高桥的生死更不关我的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