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的感情很淡薄，年幼经历宠爱万千、诉苦无路，从国都的相府到春花村小茅屋，除去身边亲近的人，其他的半点让他没有感情。
至今为止，他身边只有顾思远，若是再多人，便是跟着自己的州辞、卓鹰。
他说出这句话来，足够代表自己的态度。
顾思远听到之后不说话。
“所以等四王爷登上那个位置我便离开。”顾玉说了最后的期限。
顾思远抬头望着他，“狡兔死走狗烹。”
四王爷是这样的人，顾玉从不质疑，“可能会假死离开吧。”
“那……”顾思远想了想没有开口。
顾玉又从怀中掏出了东西放在桌子上面，“青州十四城想如何？”
灯笼的火光找到红色的山楂上面，看起来很可口，是顾思远很喜欢的冰糖葫芦。
后者眼睛朝那儿望了望，“青州十四城即将成为青国。”
她拿起桌子上面的冰糖葫芦，掀开上面的糖纸，舔了舔，甜味瞬间令人笑眯了眼睛。
顾思远却被这句话震惊地说不出话，望着顾思远，想起自青州到现在的种种，早就有了念头，只不过众人都没有往此处想。
“他们不反对吗？”顾玉几乎听到自己开口的声音干涩。
顾思远知道他的意思，“宗族的人大部分早就被我处置了，兄长毫无念头，青州十四城的那些官员早就承认了我的身份，无非就是女子登基，他们有什么反对的，还不是一样的为官，一样地为民做主。”
“哥哥担心什么，怕我会被他们秘密处死吗？”
说到后面，顾思远心情才彻底放松，她鲜少能够见到顾玉如此震惊的样子。
顾玉望着她脸上的放松，也丢了块桂花糕到嘴中。
“只是史书上很少有女帝，故而惊讶一二。”
“所以说哥哥若是有事情尽管找我便是，可若是哥哥将青州十四城的消息透露一二，怕我也保不住哥哥。”
顾思远说出这句话，半点威胁没有。
“青州十四城从第一任古尨王开始便有了心思，只是可惜那时候的青州只是蛮荒之地，历经三百年也才有如此的风范。”
“如今是大好时机，而且有实力，我绝对不会错过的，青州十四城也不会错过的。”
她说到最后，略微透露出王者之威，便是顾玉望着也震撼。
“若是成了，后宫佳丽三千人？”顾玉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顾思远却哈哈笑起来，“所以说哥哥若是来迟了，怕到时候也说不定。”
“比如说付清、刘毅、刘川……”顾思远嘴中念叨三个名字，更加凑近她。
顾思远却忍不住往后面退，嘴中的糖葫芦也不敢嚼了。
顾玉空着的手将桌子上面的东西收拾到一边，凑近她，将她抱在怀中，恨不得将她镶嵌在身体里面。
“难道还有其他的人？”顾玉的语气危险。
顾思远摇头，“不不不，哥哥在说些什么？”
她话语刚落，唇上温凉。
耳鬓厮磨的疯狂，昨日记忆全部都涌上脑子，顾思远整个人忍不住地发软，在他的怀中依靠着他的力道才能坐着。
“你若是敢对其他人动心思，我便是死也要拖着你。”
顾玉将她按在自己的心口，刻意避开了眼中的疯狂。
顾思远听到他的话，似乎从心口迸发出来，她知晓顾思远的性子，冷淡又多情。
“哥哥，你要知道世事沧桑，有些事情会变的。”
顾玉不说话，手中的力道加重，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面，“别说。”
他也知道，可固执地以为自己可以左右事情。
顾思远是这辈子最大的意外，从来都不觉得对方那里不好，对方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
“我会尽快的。”他只能够这样说。
“那哥哥为什么不拿出自己的筹码，你要知道若是之后来找我，你可是要一直都在后宫之中，无法施展你的才华，只在那一片天地，你愿意吗？”
她换了另外一种语气陈述另外一种可怕的真相。
就是因为如此，文思不愿意在带着，公羊齐也不想，最后他选择放弃古尨王的位置，选择了自由。
顾思远却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学做古尨王，要不然凭借着她的身份，在青州十四城早就没有了性命。
顾玉想要报仇，但凭着他自己，能够做到，不知道需要多少年，这也是顾思远同意回到青州十四城，选择古尨王位置的理由之一。
可在她身边的顾玉完全没有思考地说道：“那我下半辈子就要让卿卿照顾我了。”
顾思远抬头，看着那喉结，“你……”
“卿卿，我对于那些功名利禄完全没有兴趣，我只在乎我在乎的。”
两个人在车上说半天，顾思远最后说不过顾玉，不管说什么对方都能够辩解回去。
“王爷，四王爷请您过去坐坐。”
外面传来了李土的声音，顾思远将最后一块山楂咽下去，“好，还请稍等片刻。”
顾玉将她方才放在旁边的面具拿起来，避开她的手，温柔地给她戴上。
在戴上面具之前顾思远整个人温柔机灵，戴上之后，浑身的冷清，面具之下的嘴唇刚刚才恢复些，薄唇冷情，才是古尨王该有的气质。
“先生不如随孤一起去？”顾思远问向旁边的人。
顾玉欣然接受，“多谢王爷厚爱。”
“先生可以告诉四王爷，北郡营的人在拦截各路奔向皇陵的人马，尤其是从北栾城过来的人，有他们的探子。”
顾思远在起身之前直接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不等顾思远反应，便下了马车。
郎玉春见顾玉跟着古尨王从车上下来，心思一顿，可脸上未曾表露一二，站在马车旁边，如同自己刚刚来到这里一样。
“还请带路。”
顾思远说话未曾趾高气昂，语气令郎玉春对于她产生些好感了。
顾玉跟在他们的身后，半句话不说。
当天晚上，所有人在原地休息，第二日便能够到达皇陵，要在皇陵再待三天，几乎从自己的封地来回需要半个月的折腾。
没有一位王侯抱怨，乐国的祖训原本如此。
只不过很多王侯不慌的原因是自己的人马在路上，包括四王爷。
他的马车比起古尨王的马车更加大气些，仆人也足够多，大多是从北栾城杀出来的将士。
在国都的两日之中，几乎抓获了所有的探子，他想要试探古尨王的口风。
粮食，他必须要拿到手的。
想着的时候，身边的人提醒古尨王已经到了。
“妹子！”四王爷开口大笑着说道。
顾思远听着声音，也打招呼，“四哥。”
“来来来，我这跟着的人是将士出身，不动手浑身不舒服，这不打来些野味，想着妹子，就请妹子过来吃吃看我的手艺，正好一起喝酒。”
四王爷开口爽朗，邀着人坐下。
顾思远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地坐在原地。
李土将自己带着的东西送上来，“我不知道四哥需要些什么，这是来自青州十四城的商队令牌，可以调动一次百斤止血散药材。”
百斤药材，虽然说是止血散，可这要是在战场上得能够救多少人啊！
跟着四王爷出来的高启和郎玉春对视一眼，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四王爷被她的大手笔也吓到，可随后命令郎玉春接过来。
“妹子大方啊，四哥在北栾城的将士多谢妹子了。”
语气比起之前更加亲近三分，公羊思远还算是知道些事情的。
顾思远含着笑意说，“四哥能够第一时间想到妹子，也算是我的荣幸，先前在祁山有人动了四哥的粮食当真是抱歉。”
顾玉望着坐在地上的顾思远，果然在自己不见的时候，对方学会了不少的东西，一个甜枣一棒子。
告诉四王爷自己手中的筹码，也告诉对方别想要耍心思，那些人自己都知道。
当真妙啊，顾玉都为她的成长鼓掌。
四王爷被她说穿也没有半点尴尬，“这不是朝廷不作为，四哥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而且妹子不也留下了四哥的人吗？”
他示意跟着顾思远身后的顾玉，也被她扣下了。
顾思远回头看了一眼顾玉，“顾先生先前在青州动了些手脚，我用了小手段，威胁了先生。”
四王爷颇为好奇原因，可惜顾思远只说到此处。
“只要我安全离开了国都，先生便能够还给四哥。”
顾思远直接将目的说清楚，又补充说道，“先前在祁山被人拿走的粮食，之后我会安排人再去收粮，重新送过去，会当做是先生的报酬。”
顾玉听到这句话脸色正经，对方主动将自己推到四王爷的面前，当真是添加自己筹码的重量，心中顿时暖暖的。
高启性子冲，听到之后开口试探地说道：“不知道王爷还需要人做什么，不如拿我也换些粮食吧！”
顾思远抬头，眼中有些不可思议，“这……”
“妹子莫要生气，我这大舅子着实心急北栾城将士才说胡话的。”四王爷补充说道。
“不劳烦侯爷，我这身边实在不需要人了。”顾思远小声说。
惹得在场的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正在烤着的狍子，“吃吃吃！”
高启听到这句话，也没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