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思远被丫鬟叫起来，整个人生无可恋。
伺候的丫鬟从青州卫出身，对于她的秉性也知道一些，眼中难以隐藏着笑意。
顾思远对于知根知底的人从来都是很仁慈，笑就笑吧。
早上天刚刚亮，她才睡下的，心疼老管家让他今天休息一天，府中的事情交给他的徒弟就好。
辰时刚刚到，穆先生就安排人过来叫自己。
“王爷还是快些去练武场，先生说这些天您的身手可能会倒退，安排人在那处等着您。”
顾思远满脸都是不情愿，可自己昨天身上的伤口可能被穆先生知道了。
稍后的练武场上，几个侍卫行装的男人相互对视，不约而同看到了无奈。
顾思远扒拉着自己的剑坐在地上，浑身都是汗渍，没有一处干爽的。
“你们敢违反我的命令不成？”
她戴着面具，一张俏脸只有一双凤眼落在外面，眼中的凶狠让大家都不敢说话。
是的，顾思远在耍无赖，刚刚不到一刻钟，她浑身上下的伤痕多了几道，看起来更加下人。
“王爷，顾先生从那边走过来了。”
李官的兔子李土，十分机灵。
顾思远点点头，去叫顾玉过来是她的注意。
而此刻在不远处的穆先生听到下人的通报，望着顾思远的眼中寒冷，“下去吧！”
顾玉走进练武场，望着在练武场中间的擂台上，四个侍卫围攻红色花纹的女子，可女子游刃有余，分明不曾出全力。
他不懂古尨王的心思，所以站在台下。
顾思远早就注意到某个人望着自己的目光，立马就笑了。
“先生不上来试试？”
顾思远的剑转眼之间到了顾玉的面前，可后者不知为何居然没有退过半步，相反哪怕剑已经在他的胸口处，再进一处他将没有性命。
“你不害怕？”
顾玉摇头，“王爷毫无杀我之心，我又怎么会害怕？”
“好，我听说你的武艺不错，上来试试！”顾思远将武器架上面的长剑踢过去。
顾玉转身接住了剑，利用绳索直接翻阅而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拖泥带水，甚是好看。
顾思远拍起手来，“先生身手不错啊！”
“不及王爷！”顾玉谦虚道。
话音刚落，顾思远的剑已经飞过来，“及不及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顾玉的招式之中偶见华丽，可更多的是取人性命，顾思远同他差不多，却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而是直接去人性命，根本什么都不顾。
“你疯了？”
顾思远猝不及防地被他刺中了肩膀，退后两步，嘴中冒出这句。
顾玉冷着脸，“王爷赐教了。”
“方才若不是我收得早，你以为你还有命？”顾思远冷笑，捂着自己的手臂。
李土站在远处早就被吓到，脸色匆匆地跑过来。
“抓住他，保护王爷！”
瞬间，侍卫冲上前，将顾玉包围。
“王爷放心，府中的大夫很快就会过来了。”
顾思远望着顾玉，如此冲动，以前可是怎么做事情的，怎么能够当一个合格的谋士？
转头一想，自己现在身上有伤，估计之后根本不能出现在顾玉的身边，要是对方起疑心了，自己恐怕就会露馅。
“退下吧！”
她挥了挥手，正好这几日要处理王府累计的事情。
李土面有难色，他到底是奴才，哪怕是心中对于顾思远恨不得动手，也只能够忍着。
侍卫让开，顾玉将手中的剑随意一抛。
“铮！”
剑重新回到了旁边的剑鞘之中，同样将顾玉的侧脸更加带着冷意。
“王爷！”
顾思远难得见到他如此模样，手臂上的伤痛也消散一二，“说。”
“王爷若是想要顾某为来青州赔罪，来找顾某便可，为何要伤害顾某身边的人？”
顾玉不是软柿子，他来到这王府之中，见到那个替身才想到所有的事情。
只怕顾思远从一开始在醉春楼里面呆着都是有人安排在那块儿，那个人让顾玉亲自去，之后张家的事情，说是偶然，可古尨王在暗中看戏之中，不知道看到多少好戏。
顾思远不过是一个棋子，对方这颗棋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不知道，只知道如今顾思远又不见了！
执着的人总是对于自己特定的东西失去了会疯狂，顾玉便是如此。
顾思远听到他所说的话，“先生说的是？”
大夫在顾玉说话的时候已经过来了，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将顾思远的袖子撕开，不存在顾及。
因为这位大夫是位女子，已经搬来了屏风，挡住了顾玉的视线。
雪白的手臂上面，如今血流下来，看样子有些可怕，可她动作快又轻柔。
“这几日王爷莫要碰水。”大夫温声说道。
顾思远点头，“放心，我知道的。”
对着大夫说完了之后，她在抬头看着顾玉。
隔着屏风看美人，美人更加有味道，哪怕对方是带刺的玫瑰也差不多。
顾玉在顾思远的心中便是美人，在身边是温儒如玉，如今却是锋芒毕露，如同她前些年见到特殊的月季花般。
“先生说的是你的妹妹么？”她停顿半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玉的脸。
在他的脸上发现了变化之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可是语气还平稳，没有变化，“先生说是什么？”
“顾某的夫人，并非是妹妹！”顾玉先给她讲解这个，而后开口继续说道，“王爷手段当真高明，无非就是沐浴的便将人换走了。”
“哦，原来是这件事情。”顾思远心中满意，喜滋滋的，“先生的夫人啊！”
“是，还请王爷能够高抬贵手，放过她，有其他的事情直接找我便是。”顾玉对于称呼半点没有不适应，相反说起自己心中更是得意。
顾思远的伤口被包扎好，她挥了挥手，让人直接扯了屏风。
“先生的夫人不应该是烟花柳巷中的女子，如今先生的女子可是青州十四城名门大家的嫡女，相貌同你那夫人并无一般，先生难道还不满意吗？”
没有了屏风，两个人面面巷战，顾思远更加清晰注意到顾玉的变化。
比如说此刻，顾玉面容涨红，望着她愤恨。
“王爷说笑了，夫人之所以是夫人，只因为她是自己，而并非其他人。”说到此处，他又想起刚刚面前古尨王说的话，“再者，我顾玉现在无非就是一凡间俗子，名门大家同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他说的十分坦然，若是往前还会在乎，可如今怎么会在乎这些。
他抬起头，望着古尨王，却没有看到半点怒气，反而面具露出的眼中有几分笑意。
“顾玉，你说的可真？”顾思远当然开心，她为了醉春楼的出身同穆先生超过数十次，可惜对方永远都能够更胜一筹。
如今顾玉说出这样的话，她心中对于顾玉更加满意。
“自然。”顾玉所幸将自己的脾气露出来，其他的也便无所谓。
顾思远重新坐下去，“听说你想要见孤？”
“如今天下局势，王爷难道不曾有想法？”顾玉反问。
顾思远没有立即回答，乐国这几年天灾连连，如果不是因为北栾城有四王爷，宁远城有十四王爷，只怕北上的蛮子直接南下。
周辉无非一介书生，做朝官可以，可这代兵打仗的事情却不行。
“顾玉，你可知，自去年开始十四王爷和朝廷在青州买走了多少粮食？”她突然开口问起这个问题。
顾玉对此当真不了解，十四王爷同四王爷不同，他是天子的亲哥哥，一直都有朝廷的人，原本以为军需能够解决。
顾思远开口说了一个数。
“天下局势之大，孤并非不了解，可天下之大，孤也很清楚。”
顾玉沉默了，实际上他对于能够说服古尨王心中不存在侥幸，可以说对方依仗着这青州十四城足可以抵挡一面，朝廷和其他王爷根本奈何不了她。
顾思远见他终于能冷静下来，“行了，早膳之后摘星楼见吧！”
顾玉站在原地，望着古尨王的背影，今日一见，果然了不得。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拐角看不见的地方，顾思远朝着李土招手，最后将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身上。
“奴才的王爷哟，你可怎么了？”
李土看着她的脸色突然苍白，整个人惊慌地不行。
昨天晚上师傅跟着王爷熬夜到天亮，如今才是一日不见，王爷居然已经身上有伤，若是被师傅知道了，自己不是要被逐出师门。
“闭嘴！快点扶着孤去厢房！”顾思远现在能够无比深刻感受到那手臂的疼痛。
李土立刻停住了嘴巴，带着她往前面走，顾玉压低身子，让她更好地将力气放在自己身上。
顾思远到了房间之中，才让下人伺候换了身衣服，伤口被保护得很好，没有进水。
“先生！”
刚刚同顾玉说完，她准备去用早膳，居然在餐桌上见到了穆先生。
后者起身行礼。
“先生请起，这不是折煞孤了。”她快速走两步，扶起穆先生，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整个人嘶哑咧嘴的。
穆先生动作停顿一二，望着她的手臂上看了看。
“小事小事。”顾思远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搜，想要躲避她的目光。
穆先生不语，冷着脸伸出手。
“啊！”惨叫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