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朗月星空,若不是肚子空空,也是一副良辰美景。
东山山脚下的营地篝火通明,老师们杀了羊正在烧烤。
“也算是有点骨气,一个都没下山来。”
“顶多撑到明天午时。”
“就看他们的脑子灵不灵。”
“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来抢我们的食物。”
烤全羊的香味顺着风向飘远,这才是第一个晚上,只是一天没吃饭,接下来才是真正体会饥饿的滋味。
东山各处躺着饥饿的少年,有的手里拿着石块双眼含泪,有的咕咚咕咚喝水充饥,有十来个女孩子围坐在一起,除了一班的萧宁,烈火堂的女学生都在这里了。
每年,能在烈火堂光荣留到最后的女学生也是有一两个的,宁远在萧大帅的治理下,比起京城重男轻女的风气,这里可以说是翻天覆地,军中管理后勤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不仅没有贪污现象,更是一个铜板一斤米粮都算得清清楚楚。
次日,已经把东山侦查了一遍的各班都不想动了,喝水充饥,以班级为单位各居一处,谁能扛饿扛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喝水真得不管饱,可也没有人下山自愿出局,能来到烈火堂学习,能留到现在,本身就是足够优秀的存在,谁也不甘心就此放弃。
就在太阳落山,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后,萧宁和萧辰突然出现了,招呼各班的班长开了个会,主题只有一个:要不要全体抱团度过这次难关。
萧宁也没别的要求,一致同意后,就只要了各位同窗的腰带和几件校服,把腰带编成粗绳,萧辰把粗绳一头绑在大石头上,带着绳子和衣服趁着天色还有点亮,猴子似的往下爬。
甲等二班第一名李顺呵了声,“敢情你们跑那边去吃吃喝喝了。”目光所及之处是翠绿的山林。
“我们多仗义,知道你们快饿死了,回来给你们送食物。”
“得,我可谢谢您,既然知道我们快饿死了,难道不能早点来吗?”
“早点来,让校长发现?”萧宁朝他嘲讽一笑,“然后一锅端,全体出局?”
“……”行吧,说不过,李顺只好闭嘴。
“所以,这里没有撒石灰,不算越界?”甲等三班的张阳略一沉吟道:“我记得我们上来的地方也没有撒石灰。”
“嗯?”萧宁疑惑地看着他,“确定?”
“不确定。”
“确定。”乙等二班的吴书抢答道:“我们班今天有人熬不住了,中午我陪着一起下山的,我们上来的那条路确实没有有撒石灰,远远看到老师们正在烤肉,气得我们转身又回来了。”
萧宁挑眉,唇角划过一丝顽劣的笑,朝身边这几位眨了眨眼。
“你的意思……”李顺吓了一跳。
“你们有没有觉得老师们太过分了,把我们丢在寸草不生连个虫子都没有的山上,自己在山下烤肉吃,他们就等着我们熬不住。”
“过分!”异口同声,异常愤慨。
萧宁一招手,一伙人围成圈脑袋凑在一起,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击掌,分散。
萧宁带着人下山去偷盐巴,她和一班的人在对面的山上打到不少猎物,但是,烤着吃淡而无味,勉强填饱肚子,对于从小就在酒楼长大的她来说,无疑是折磨。
要是能偷到盐巴或者孜然,等食物运上来,那就是一场热烈的狂欢。
李顺几个在悬崖等着,传来暗号,忙开始使劲拉,第一次拉上来十来条鱼,有人在下面喊,把衣服扔下来还有,于是,两趟,三趟,四趟,五趟,悬崖上多了一大堆的鱼。
李顺不禁道:“这是把溪水里的鱼都捉光了吗?”
“肯定是一班的江长安,听说他捕鱼打猎最拿手。”
“来了,来了,娘呀,这次是什么,怎么这么重?”
拉啊拉,终于把东西拉上来了,众人累得气喘吁吁,借着微弱的月光,面面相觑,老天爷,竟然是一头野猪。
“一班都是些什么能人啊!”
再接着,十来只兔子,再后来,一班的人也借着粗绳被拉了上来,衣衫褴褛,恐怕这一天在对面的山上折腾的太厉害了。
“哎呀,兄弟们,辛苦了!辛苦了!”
人多力量大,蚂蚁搬家似的往东边搬,那边地表热度高,能把东西烤熟,分工合作,剥皮的剥皮,杀鱼的杀鱼,不能私带食物,每个人的身上都常备匕首一把,这下算是用在了最需要的地方。
等处理好食物,萧宁也带着人偷盐巴回来了。
萧辰在自家老板身边呆了几年,厨艺见长,教着各位抹盐巴,腌制肉片,众人肚子饿得咕咕叫,精神上却始终处于兴奋状态,这么多的东西,终于能好好吃一顿了。
等食物熟了,女孩子优先食用,这个规矩是烈火堂创建以来就定下的,倒是萧宁提醒几个姐妹,饿了这么久,肚子空了,细嚼慢咽,不可多吃。
按班级分配食物,甲等一班的人少拿了一半的食物,虽然打猎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比饿得头昏眼花的其他人,他们算好的。
吃完东西,把不要的东西挖坑埋了,几个班长围在一起讨论明天的食物。
“知道吗,老师们的营地里有一大袋子的盐巴……”萧宁很是无语的说道:“就像是等着我们去偷。”
“所以,东山试炼场其实就是个陷阱,本就没有吃的东西还把我们丢到这里来,其实就是为了考验我们能不能越界找吃的?”
“还有一天半,吃是不可能吃饱的,但总归不会饿肚子,算一下,我们明天上午需要打多少猎物?”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万一被判定出界了怎么办?”
萧宁看了眼丙等三班的这位,呵呵一笑,道:“我们一班去打猎,万一判定出界,我们甲等一班全体滚蛋,不会让你们为难。”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能理解。”萧宁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我跟你透个底,就算判定我们出界去找食物,我也有办法起死回生,校长舍得把我们一班都开了,还有萧大帅呢,我们甲等一班在萧大帅的眼里可都是宝贝疙瘩。”
众人心里马马碧,脸上笑嘻嘻,还得是一脸“你说得是”的表情。
行吧,第一名就是头铁,你说了算。
商量好第二天要打的猎物数量,众人各回各处休息了。
第三天,老师们的营地,也没有人发觉盐巴少了,午饭时,还在说笑,今天肯定有人熬不住自己下山来。
哪知道甲等一班的人一大早就从悬崖下去,晌午之前把部分猎物运到山上,山上的人弄熟了,吊下来给他们食用,再花一个下午的时间,打到了必需的猎物,到天暗下来之后,才把猎物往上搬。
晚上又是欢乐的聚餐时间。
到了第四天一早,吃了剩余的食物,打扫战场,除了全体腰带没了,甲等一班的这些位衣服破破烂烂的,形象有点不好,一个个神采飞扬,哪里像是饿了四天的样子。
当老师在营地升起野外生存考核结束的烟花,一百零散三人精神抖擞的从山上下来,萧御挑眉,目光移向甲等一班,一个个衣服破得不成样子,不用问就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所以,也没有必要问了,心累,大道理什么的不想说了,当下宣布全体通过考核,学生们振臂高呼,异常开心。
看着他们这般开心,萧御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爱笑容,等他们安静下来,微笑道:“不用太高兴,你们还有最后一次野外生存考核,我决定启用一个新的地方,潞城,可好?”
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不敢置信,潞城?校长,你有没有搞错,那是与秦国面对面的前线,一嗓子喊出来,对面的秦军就能回你个秦腔十足的“楚国人去死”。
虽然全员通过考核令萧御很不爽,但,威胁了一众兴高采烈的小家伙,校长大人还是甚是安慰,潞城,你们也是很怕的。
萧宁朝他翻个白眼,丢过去一记挑衅:不过潞城而已,我还能去对面给你抓几个秦兵来。
若是换作以前,如此不敬的行为,甲等一班怕是要连坐了,萧御并不知道一班还有个太子殿下,除了萧大帅,当初护送太子来宁远的那些人,萧大帅全部遣回京城,宁远这边,只有大帅一人知道顾长平的身份,加上一眼认出的萧宁,统共就两个人。
萧御猜测顾长平是齐王府的人,心想:大帅没发话,管你身份有多高贵,把你往死里练就对了,以后你还会感激我的。
如今虽然还未确定,但家主几乎已经承认萧宁才是真正的萧胜男,他连惩罚都没法下手了。
回到烈火堂后,找来别班的人询问,一个个昂着头挺着胸,一口咬定饿了四天没吃饭,也算是萧宁的胜利,一个也没出卖她。
每次的野外生存考核后,有三天的休沐时间,这次恰逢次日就是休沐时间,加起来有四天,家在宁远的都请假回家了,萧宁也不例外,带着萧辰回吉祥酒楼。
经过这一次,甲等一班的人也算是真正团结一心了,熊金山说过要请客吃烤全羊,全班当天就回城里,萧老板各种加餐,一顿晚饭吃到半夜才歇,全睡在了萧宁家里。
次日一早,李玉秀和熊金山相约去定州,熊金山的三叔和李玉秀的大哥是那里的正副主官,骑马过去也就大半天的路程,要是回晋国公府和西北侯府,来回就得三天。
忠勇侯府就在宁远的城北,早上起来后,傅继远跟萧宁道了谢,回家了。
顾长平和江长安被萧宁留下来一起玩,伍北三个被顾长平遣散,顾齐回护国公府跟家主汇报情况,伍北和陆西暗中守在吉祥酒楼附近,不敢有一丝的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