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暗摧毁人的意志,不仅是安安,姜蕴也逐渐模糊了意识。
不记得多久没喝水,也不记得多久没进食,分不清白天黑夜,仿佛失去了时间流逝。
她有些遗憾没给外婆过生日,有些遗憾在来的路上应该再给妈妈打一个电话,甚至有些遗憾宋斯越买的那套房子她还是应该收下来的,不要白不要。
就在这时,巨大的轰鸣声靠近,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碎石沙砾自头顶位置滚落。
姜蕴赶紧背过身将安安牢牢的护在身下,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人声。
“有人吗?”
“阿蕴,你在不在?姜蕴!”
是小冉的声音。
“我在。”
得救的一刻,如同做梦一般。
救援人员锯断了安安腿上的钢筋,先将她用门板抬了上去。
小冉抱着她哭,现世的光亮让她重新有了活着的实感。
她觉得右手好痛,浑身都好痛。
“你应该先带她回去处理手上的伤。”
蓦然听见程嘉学的声音,姜蕴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明明已经回申城了。
小冉低头轻轻抓起姜蕴的手,泪眼婆娑道:“对对对,是我看见你回来太高兴了!快跟我回去处理手。”
姜蕴却愣在原地没动,她看着不远处的程嘉学,他穿着板正的西装和大衣外套,仿佛上班路上被人拉过来救援一样不和谐。
“腿也受伤了?”
姜蕴想摇头,但却定定的看着他久久没动。
程嘉学叹了口气,三两步走过来,小心确定了她受伤的位置后,轻轻将她抱起。
小冉一路唠唠叨叨说了许多她被埋在下面时的事情。
大概知道程嘉学是在事发两个多小时后就到了这里。
她记得开车是要六个多小时的,也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
也知道了大家都没什么事,就差她一直没找到。
人总是能在逆境里激发出极大的潜能,程嘉学身上透着柔软的暖意,抱着她摇摇晃晃的竟将她摇睡着了。
醒来是在夜里。
不是文县的应急帐篷,她好像是在乾安的医院里。
她想喝水,撑着身子起床,脚刚落地,就见个颀长的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饿了?”
“渴了。”
“坐着吧,我给你倒。”
“谢谢。”
他从保温壶里倒了半杯热水,又打开一瓶矿泉水将水兑温,放在掌心又试了温度才递给她。
姜蕴抿了一口,长长的睫毛小扇子般翕动。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程嘉学手里拿着矿泉水瓶,无意识的拧着早就拧紧的瓶盖,似乎在想怎么回答。
周围很安静,安静的姜蕴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是因为工作吗?”
“不是。”
这样回答对他来说似乎容易一些。
姜蕴又抿了一口水,睫毛垂的更低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程嘉学想了想,“如果我说我对每个人都这么好,你信吗?”
姜蕴握紧了杯子,低声道:“是我忘了,你很善良。”
程嘉学见她样子,扑哧一声突然笑出声,然后俯身在她身前蹲下,仰头对上她胆怯的目光,“你什么时候见过资本家对每个人都好的?无利可图的事情我可不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