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宋洋也发现宋尧对验尸有着兴趣,当空闲的时候,也会交宋尧验尸之道,这让他很欣慰。
自己的几个孩子中,能继承自己衣钵的,怕是只有宋尧了。
“二弟,尝尝这凉糕,这是祖母特意为你准备的。”
宋轻云的一声轻唤,拉回了宋尧飘远的思绪。
宋尧看着石桌上的凉糕呈梅花型,面上撒了少许葡萄干,还有自己最喜欢的椰蓉,眼睛弯弯:“还是家里好!”
饭后,宋尧向梅老夫人行礼告退后,径直回了自己的清香居。
这次出去游玩了半年,清香居里种的石榴树早已枝繁叶茂,太阳透过树叶,洒落一地斑驳的光影。
宋尧简简单单的收拾后,才躺到了床上。
这几天的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可磨灭的往事,祖母的生辰宴等等……
亥时,夜已深。
“殿下,白宿求见。”
“让他进来!”
门扉轻掩,屋里说话人语气冰冷刺骨。
“殿下!属下失职!”
白宿着一身夜行衣,直直的跪在地上,恭敬的低着头。
男子没有再说话,而是心无旁骛的作画,仿佛看不到地下跪着的人。
男子不出声,白宿也不敢起身,上座的男子尊贵无比,他贵为天齐朝太子,他们做属下的,是万万不敢有怨言的。
半柱香时间过去,男子才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看了几眼才开口道:“起来吧,看看这幅画如何?”
白宿这才起身,他克制着腿部的酥麻,不让自己发抖,他认真看了眼桌子上的画,恭敬的赞美道:“殿下作的画,自然是人间一绝,无人能比。”
“你什么时候做事也如你说话这么快,也不至于刚才跪这么久。”
男子脸上带着薄怒,慢慢收起画:“查的如何?”
“回殿下,此人名唤宋尧,居于宋府,父亲宋洋是淮南提刑司,宋洋十年前路过黑崖救了身受重伤的宋尧,此后便养于自己身边。”
男子转了转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瞥了眼白宿,冷冷道:“那就是义子了。”
白宿想了想,回道:“府中还有宋洋及其夫人,大儿子和女儿。属下还查出,宋尧常年游历在外,此次回淮南是因为宋家老夫人六十岁生辰。”
“顾蓬可有收到请帖?”
“自然不会落下顾大人。”
男子点了点头,对白宿挥了挥衣袖,他懒得再说话了。
白宿会意,转身就退下了。
等白宿退下后,屋里男子静坐不语,薄唇轻抿,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唯有一身黑衣,融入了这屋中。
第二日。
宋尧一夜好眠。
昨夜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想起这次回来除了给祖母过生辰,其实还有自己的事需要做。
这个年代验尸,有很多方法是很古老的,油纸伞、梅饼都是不可缺的,这么久以来,宋尧认知到,她必须要有自己的验尸工具才行。
后院。
宋尧见着眼前逐渐被自己磨出形的几把解剖刀,满意的笑了笑,她虽说从小跟宋洋验各种尸体,但上辈子她作为21世纪法医,18岁便研究生毕业,直到25岁死之前,一直都跟随着自己的恩师,她见惯了各种尸体。
古人验尸方法也很多,但始终不如解剖刀好用,她想要的,就是这几把锋利小巧的解剖刀而已。
等磨好解剖刀后,宋尧才小心翼翼的把解剖刀放进了自己准备好的木盒里,这几把解剖刀也算有放的地方了。
宋尧眼角带笑,犹如得到了宝贝一般,有了这几把解剖刀,她验尸也算锦上添花了。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梅老夫人生辰这天。
宋尧这辈子爱睡懒觉,没有大事基本不早起。可今天日子特殊,府里来的都是重要客人,万万不可懈怠。
她起床穿好随身衣物后,才叫来桃花为自己束发。
桃花是梅老夫人赐给宋尧的贴身侍女,因为宋尧这些年一直四处游玩,桃花也只有等宋尧回来才会待在清香居,别的时候,都是在梅老夫人身边。
桃花看着铜镜中面部白皙,云淡风轻的宋尧,不禁脸红问道:“公子,今日束什么发式?”
“跟这身衣服相配即可。”
“奴婢明白了。”
看着镜中慢慢高高束起的发髻,宋尧满意的问道桃花:“宾客是否都到了?”
“一部分已经到了,老爷吩咐公子歇着就行,等人差不多都到了再派人请公子出去。”
说来也是,宋府下人很多,根本也用不上她做什么事。
宋尧这么一想,也不再纠结是否去帮忙,而是拿着一壶米酒,出了清香居。
宋尧一不忙的时候,就喜欢躺在石榴树下睡觉,就如现在一般。
她手臂垫在头顶,躺在石榴树下,一动不动的望着石榴树枝叶。
宋府正院。
生辰宴下帖邀请的宾客陆续来到宋府,一时间,宋府热闹无比。
因邀请宾客不太多,地点便安排在了敞厅和素荷亭。
素荷亭落于荷塘之中,是上好的设宴点,宋洋便把这一处作为了招待贵客的地方。
“见过宋大人,祝老夫人,生辰吉乐!寿比南山!”
“老夫人,愿您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宋洋和梅老夫人都客气回道:“各位大人里面请……”
很显然,这场生辰宴,邀请了淮南城一大半的达官显贵。
在一片人群中,包官家眼尖的看到大门外停着的一辆红木马车,连忙低声对宋洋提醒道:“老爷,太守大人到了。”
宋洋抬眼瞄了一眼门外穿着黑色段袍的男人,整理好了脸上的笑容,不冷不热道:“太守大人到了,有失远迎。”
“哎呀,贺喜老夫人六十大寿,宋大人今日不必特意招待本官,照看好老夫人就行!”
宋洋面带笑意,盯着由远而近的顾蓬,心里嘀咕:这顾蓬装什么客气。
这么多年来,他俩一直互相牵制着对方,几乎成了死对头,没有哪次见面是心平气和的,今日顾蓬倒是装起了客气。
“顾大人,本官岂能不管你?你今日可是贵客!不知这位是?”
宋洋盯着顾蓬旁边的男人,男子穿着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微抿嘴唇,表情淡然的看着两人交谈,全身有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哦,这位是我府里贵客,他不熟悉淮南,我带他来走走,认认人。”
顾蓬边说边用余光瞄了眼身旁的黑衣男子,见黑衣男子并没有不高兴,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宋洋回道:“好,既然是顾大人府里贵客,那自然也是我宋府贵客,管家,带两位贵人去素荷亭落座。”
宋洋面上笑吟吟,心里却暗骂顾蓬老狐狸,他的贵客?带人认路认到自己府上了,谁信?
但是那男子一身贵气,虽然并未开口说话,可顾蓬却一直对他恭恭敬敬的,而且衣服用的是上好的料子,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