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好奇的盯着宋尧看了一会儿,才问道:“敢问公子是不是已经知晓谁是凶手?”
宋尧回道:“并不知。”
“那你为何如此胸有成竹?”
眼前的男人并不慌张,大部分人见到当官的,都是唯唯诺诺,根本不像他这般坦然。
“我虽然不知谁是凶手,但是我可以替大人把凶手找出来。”
何大人隐隐有些生气道:“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本官自然会派人辅助你抓住凶手,若是找不到!本官便抓你去吃牢饭!”
宋尧回道:“这是自然。”
她也只是为了那赌金好吧,赢了这些赌金,她就可以采购一辆马车,坐着马车赶路了。
何乐而不为?
很快,士兵取回了镰刀,双手捧着道:“大人请过目。”
“公子,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何大人好整以暇,他实在好奇,这男子会怎么找出凶手。
宋尧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眉头道:“二狗子,你可看清了这两把镰刀!两人殴打用镰刀作为利器致死,为何刀上没有血?反而全是泥土?”
二狗子一瞬间面色晦暗,偏头望向玉米地里。
“看来你想到了,镰刀只用来除草,并未作为利器伤人!”宋尧冰冷的眼睛看向众人,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何大人闻言,急忙上前,整个身躯一震,震惊的看向宋尧道“公子既然已经知道怎么做,何不快点去抓凶手?”
他也不怕凶手跑了?
宋尧挑了挑眉,定定的看向何大人:“找出凶手,应该是你们官府的事,我今天是真的有急事,怕是没法帮助大人了。”
宋尧作势就要离去。
何大人急了,他只管断案,这追查凶手的本领,他可没有,他眼睛一转,急道:“你助本官抓到凶手,本官赏你百两白银!”
本打算离去的宋尧停下脚步,心里暗自窃喜,脸上却不变,她看了眼山叔和二狗子,说道:“既然何大人这么说,我也不好推迟,至于和你俩的赌注,就算了。”
让她赚百姓的钱,她也狠不下心来,她早知官府会来人,刚刚才故意那么说的,才故意和他们打赌的。
都是平常百姓,赚钱本就不容易。
“何大人,烦请你派士兵,让村里所有人把自己家所有镰刀拿出来,放到地上。”宋尧拿着扇子扇风,叮嘱道:“记住,每家要男人拿着镰刀出来!”
官府的兵训练有素,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办事效率确实快,约莫不半柱香的时间,镰刀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地上了。
宋尧微微抬着下巴,踱步到镰刀旁,心无旁骛的盯着每把镰刀和镰刀的主人细致观察着。
地上的镰刀大约七、八十把,一部分生锈了,也有缺口了的镰刀,有的还是新的。
等一切都看的差不多了,宋尧走向何大人,在他耳边低低说着。
众人都交头接耳的嘀咕着,他们很好奇,不知道这位公子同何大人说着什么。
片刻后,只见何大人微微瞧了眼镰刀旁的众人,再转头看向宋尧,两人相视而笑。
他大声呵斥道: “来人,把中间偏右,头戴古树色头巾,嘴上带胡子,身穿灰色布衣的男人抓起来!”
何大人话一落,士兵便眼疾手快的制止住那男人。
“把他押往县牢,择日审问!”
何大人说完便讨好的看向宋尧道:“公子,你不如随本官一起去本府上,本官定当好生招待公子。”
眼前的男人,仅凭一把镰刀就能找出杀人凶手,眼光是何等的锐利,这样的能人,他想要留住。
宋尧眯了眯眼:“府上我就不去了,我还有要事,不知何大人刚说的百两白银可做数?”
“当然做数!”何大人转头,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侍卫领命,不一会儿便提着一包东西递给宋尧。
宋尧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向何大人屈身告谢,她背上包裹,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各位,近日天气正值盛暑天气,这些镰刀中,有一把镰刀却不一样,苍绳在它四周聚集,凶手杀完人后没来得及清洗,镰刀留下的血腥气仍在,所以苍蝇集聚周围不退去。”
话已至此,这些人是否能想明白,宋尧也不知。
此时宋尧心情愉悦,一想着马上就能到家了,她步伐更加快了几分。
在宋尧离开后,一辆黑色马车隐隐若现,宋尧此时还不知,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被马车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跟着他。”
黑色马车里传出凉薄的男声。
“是,公子!”
……
旭日升起,淮南城也热闹起来了。
街道中间,宋尧赶着马车,拉着准备好的生辰礼,快马加鞭的赶回宋府。
她这半年游山玩水,如今时至祖母六十岁生辰,才打算回到淮南城。
一直跟着宋尧的黑色马车见宋尧停在了宋府大门口,才又隐藏了起来。
马车旁,一身黑衣的男子低头,恭敬的对马车里说道: “公子,人进宋府了。”
“查清此人身份。”
“属下这就派人去办。”
宋尧停下马车,提着裙摆走近宋府,她望着眼前结构简单却充满生机的宋府,宋尧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沁人心脾,她大喊道:“阿爹阿娘!我回来啦!”
不一会儿,屋里便传来沉稳的男声:“公子回来啦!”
宋尧听到这男声,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包叔!”
包叔是宋府的官家,他见宋尧一身白衣,上前一步亲切道:“公子,你可回来了,老夫人最近可一直念叨你呢。”
“祖母醒了吗?”
“老夫人在和夫人、公子、小姐都在素荷亭呢!”
宋尧嘴角勾起,想到自己的家人,她心里暖暖的,她对包官家说道:“包叔,外面马车上的东西,你吩咐人去帮我取进来。”
“奴才这就去吩咐人去办。”
宋尧闻言,便往素荷亭走去。
素荷亭坐落正院正中,走过一段木桥便到了。
亭子里的笑声不断,宋尧远远的就看见亭子里挤满了人,热闹无比
“哟,知道回来啦?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宋尧抬眼看着眼前身穿浅红色织锦缎袍,柳眉飞扬,高盘的发髻上插着一对镂空飞凤金步摇的女子,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
这明艳的女子,正是宋府主母金若芙。
宋尧向众人行礼道:“尧儿见过阿娘!祖母、大哥。”
“好孩子,快起来,赶了这么久的路,可感觉累?”梅子馨老夫人伸手扶起了宋尧。
宋尧看着面前头发微白,却依旧眉目慈祥的祖母,她感觉很满足。
宋尧回道:“祖母,尧儿不累,尧儿只想早点见到你们。”
“祖母,二哥哥一路路途劳累,想必也饿了,不如叫管家把凉糕给端过来吧。”
梅老夫人说道:“诗诗说的对,快吩咐下去吧。”
宋尧闻言,看向了诗诗,眼前这位女子,是宋府的独女,宋明诗今年十五岁。今日宋明诗着一身水蓝色烟纱百褶裙,头戴一支蝴蝶钗,脸上的笑容可爱清新,这少女般的纯真,让人心生喜欢。
穿越到这个朝代的十年里,宋尧都是生活在宋府。
宋府的当家人,是宋洋,在淮南城任提刑官一职,与妻子金若芙养育着独子宋轻云和独女宋明诗。
而自己只是宋府的养子而已。
宋尧抿了一口碗里的茶叶,不由的想起了往事。
宋尧十年前醒来那日,是在悬崖底,当年宋洋还是小小验尸官,外出验完尸体路过悬崖底时,发现躺在地上的宋尧。
那时,宋尧胸口受了剑伤,脑袋磕在石头上,四周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宋洋心疼宋尧,便把宋尧抱回家养伤医治。
宋尧头部摔伤,脑袋里有淤血,整整睡了六天六夜。等醒来时,却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宋尧唯一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十岁。
宋洋发现这个孩子不仅失忆,而且最贴身的物品仅仅只是一块镂空海棠花玉佩而已,根本无从知晓她是谁。
宋洋为此忧心忡忡,大夫说只有等脑子里的淤血散尽,宋尧才有可能记起往事,只是这个过程很漫长,也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记起。
为了减少麻烦,宋洋和金氏商量后决定让宋尧以女扮男装的身份生活着,宋尧是女儿身的事,只有宋明诗和宋轻云两人不知而已。
往后的几年里,宋洋勤勤恳恳做验尸官,屡破奇案,让当今圣上大喜,三年前朝廷便派遣宋洋为提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