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庄子两个人下车的时候,一前一后离了多远。
长鹤还以为两个人吵架了,再看着自家世子脸上未褪的绯色紧张问:“殿下,您发烧了吗?”
“没有……”
“可您的脸……”
“闭嘴!”
他刚想叫住走在前面的宋小姐给自家世子看看,却看到沉壁的脚步逃命似的更快了。
不等他开口,人已经进了门不见了。
再看看自家世子也神色古怪,长鹤不解的挠了挠头,快步追了上去。
不过几日,别苑里面已经换了个样子,院中间的一个院落重新翻新之后,窗明几净,虽然被遮天蔽日的大树环绕着,却并不阴森,反而十分凉爽。
院子后面的一角还开辟了一块菜地,种着应季的菜。连越老头自己也换了干净的衣物,之前一头灰白凌乱的头发也梳了起来。
连脸上那道可怖的疤都温柔了不少。
见两人过来,越老头献宝似的将两人带到后院的枯井处,将盖在井上的石板用拐杖抵开一丝小小的缝隙,指着里面神秘的说:“小丫头,你来看里面是什么!”、
沉壁附身趴在井口向下望去,只见漆黑潮湿的枯井底,有一小片莹莹白光,忽明忽亮,细看那摇曳的荧光又像是漂浮在黑暗中细小的触手在空中摆动。
沉壁不禁面露喜色,“这难道是夜忘忧?”
越老头笑的得意,“当年在南诏盂兰山的洞穴/内,我曾见过大片的夜忘忧开在洞底漆黑的寒潭内,荧光闪闪犹如仙境。
世人只知忘忧无根浮游而生,遇光即死,若遇之可活死人生白骨,却不知夜忘忧并非草木,而是一种虫。
这种虫只要在黑暗潮湿的环境内,便不死不灭,若是进入活人/体内,便会顺着血液进入五脏六腑,与人的身体融为一体。
除非宿主浑身血液被放干,夜忘忧全都随血液游出体外,死于日光之下。
否则他们便会一直修复宿主的身体,以保证自身有更好的生存环境。”
沉壁听完看着越老头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那您的意思是不是,将井底的夜忘忧引入他的体内的话,他之前被湮汨损伤的心脉都就有被治愈的可能了?”
越老头缓缓的点了点头“不是可能,是一定……”
话音刚落,沉壁开心的一下跳了起来 ,拉着顾晏殊的手,“顾晏殊,你听到了吗?
有了夜忘忧就算暂时不能解毒。也能让你重新策马奔腾,挽弓射箭,做回那个健健康康的顾晏殊。”
她清澈的眼中,闪着喜悦的光亮,望着他的眼里甚至因为激动含了泪光,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开心。
顾晏殊觉得心头一暖,一贯少有情绪的他,竟觉得眼眶一热,被人珍视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过往深埋在内心深处的黑暗,委屈,憎恨,疼痛在心里沉积腐烂的伤口,都得到了温柔的抚慰。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从堵得发涨的喉咙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原来,那些他装作毫不在意的失去,有人都为他在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