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殊交代长鹤回北苑拿些换洗的衣物还有他常用的东西过来之后，扫了沉壁一眼，“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哈？”沉壁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是我的房间，要出去也是你出去吧！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了东厢房，你赶紧走，不然这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了有损我的声誉。”
顾晏殊斜眼睨她，放下手里的书，起身。
沉壁以为他要走，没想到他却去了内室，直接拖了外袍。
“你……你干嘛脱衣服？”车壁见状睁大双眼不解的问。
顾晏殊将外袍往屏风上一甩，又继续解自己的腰带。
“诶……”沉壁连忙转身不去看她，“顾晏殊你就是个无赖……”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灯也灭了。
顾晏殊慵懒嗓音从背后传来，“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沉壁气的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算你狠……”
听着沉壁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床上的顾晏殊才缓缓睁开了双眼，这是她的屋子，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尤其是床上，枕头被子上都是她身上那种带着清甜勾人的香。
他原本就是气她戏弄自己，想要教训一下她。这会儿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顾晏殊原本就睡的晚，今日这么早躺下本就睡不着，再加上鼻息间都是她的味道，辗转反侧半晌，越发的睡不着。
索性点了灯起床走到书房找本书看。
沉壁的书房里到处都是洛凝留下的手札，药理和毒经，还有一些游记。顾晏殊十五岁之前也曾跟着顾晔霆去过北境，一路上的风景人文，还有北境的大漠孤烟，都让他觉得十分震撼。
中毒后，身体越来越差，他已经有四年没有走出过上京了。他在书案上翻找这游记，突然一堆书下压着的几张纸被带了出来。
他瞟了一眼，她鬼画符一般的字，不由得摇头一笑。然而下一秒，他却看到在一张纸上看到了顾晏殊三个大字。
他的名字和长公主长子赵如风，礼部尚书之子元不屈，御史中丞之子李寄，成阳候之子成检等一众上京的未婚男子一起写在纸上。
只是他们的名字都被打了大大的叉号。而顾晏殊三个字却被用笔圈了起来。
顾晏殊看着自己的名字，漆黑的眼中如风雪骤起，半晌他将那几张纸又塞回原位，拿了一本南诏杂记，坐在灯下看了起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房内灯花爆了两次，顾晏殊觉的莫名的烦闷。丢下书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外面的风裹着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下一刻眼神狠厉的望着夜雨中的某处。
空气中有极淡的血腥味儿，若非常年习武之人，很难发现，但是他从三岁开始习武，即便如今一身武艺无法施展，但是常年练就的警觉却不会出错。
紫藤花架纸上，一个黑影如同深夜里蛰伏的兽类，一动不动的匍匐在那里，任凭雨水将他浇的冰冷，一双眼中的讶异，痛苦，嫉妒，失落，最后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