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翻涌,大相国寺里僧人已经下了晚课,寺内一片寂静,后山半山腰的院落中却爆发出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如果不是我自己找过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崔罗绮死死的抓着顾晔霆的前襟声泪俱下的质问他。
她这些年的确恨他,恨他为了顾氏的族人,家族的声望,苟且偷生,不肯向萧誉桁复仇,甚至还为仇人抚养孽种,对顾晏殊百般维护。
然而就在前几日,她才偶然得知,顾晔霆人根本不在北境,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顾晔霆的亲随才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于她。
原来这么多年是自己一直误解他,疏远他,伤害他,而他从未放弃过复仇。
“阿罗,这些事情我本就不愿你也搅和进来,你这些年因我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我只希望我为你报仇之后,回到北境能和你快快乐乐安享晚年。”顾晔霆将她拥入怀中,双手轻抚着她的发丝,这么多年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而自己已经早生华发。
这一次催罗绮没有推开顾晔霆,在她知道顾晔霆从来没有放弃过为她向萧誉桁复仇的那一瞬间,她心中对他的怨恨就消失了。
这才是她当年一见倾心的少年将军,温文尔雅却又英勇强悍。
“好,我在上京陪你一起,我要亲眼看着萧誉桁变得疯癫痴傻,看他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任人宰割。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北境,去塞北牧马放羊,过平静畅快的日子。再不踏足上京。”
“好……”顾晔霆这次没有坚持让她离开,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不舍得放开。
“顾晏殊你打算怎么办?休想拿他身上的湮汨之毒糊弄我,我知道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崔罗绮突然起身看着顾晔霆问。
“阿罗,并非我欺骗你,殊儿身上的毒并没有解,只是宋家的那个小丫头给他找到了一种叫夜忘忧的东西,暂时压制住了他身上的毒性而已。”顾晔霆无奈的扶着她的肩膀劝她:“阿罗。殊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孩子,而且这些年他活的已经很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子,两情相悦,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阿罗……”
“好了好了好了……这些车轱辘话你都在我耳边反反复复说了多少年了,我答应你,复仇之后就离开上京,只要他不自己撞到我的面前来,我便不再与他为难。这是我的底线了!”崔罗绮横了顾晔霆一眼。
让顾晔霆想起了年少时,灵动又人性的她。心中一动上前将人抱在怀中,“我就知道阿罗是最通情达理的。”
“你少来拿这些话来哄我,无非就是诓骗我听你的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我就是你手掌心的孙猴子,怎么都翻不出你的手掌心的!”
“……”
顾晏殊负手站在门外听着二人的喃喃低语,到底没有进门。他不忍心打破二人这么多年难得的温情。
长鹤见状不忍道:“世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顾晏殊摇了摇头:“到车里等吧,此事不能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