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丑闻
白噪音2020-11-19 21:503,151

  来者一行四人,一对老年夫妻、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女人的身上背着一个编织袋,里面不知什么装得鼓鼓囊囊。

  孩子背着个破旧的小书包,不知是脸不干净还是晒得,显得这个孩子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那种单纯。

  年轻老夫妻笑盈盈的看着女记者,朝记者点头,“您是记者吧?”

  “我是记者,您是?”

  老头一笑,露出了抽旱烟抽的满口的黄牙,“听说您在采访一个一个孩子,是叫,行书织?”

  “是的,大爷。”

  “噢噢。”

  那个大爷满脸的恍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儿,连同那个中年女人,脸色都有些变了。身为记者的灵敏让她觉得有事发生。她端正了态度,上前两步询问:“请问您有事吗?”

  “其实也没啥事儿。”那老太太也是一笑,满脸的皱纹想开了花。瘦小佝偻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突兀。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媳。儿媳领会,熟练地拉开编织袋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卷一卷的东西捏在手上。

  女记者眼尖看到这些东西是横幅,还有一些硬质的广告布,上面用墨水写着些被折连上的字,她看不清楚,就听了大爷高高的喊了一嗓子:“我当然认识他了!他爹可是杀人犯啊!”

  女记者心中一跳,看了一眼连摄像头都没开的搭档。搭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眼下正关闭器材,坐在那里抽烟。被她一瞧烦的不行,连连好几口烟,才不耐烦地扔掉烟头,提着机器走过来。

  老太太也大声喊道:“网络红人行书织是杀人犯的儿子!杀人不用偿命吗?我儿子死了,他爹却只是坐牢!还有天理吗?”

  那老太太边喊眼泪慢慢的铺了整张老脸,看起来竟有些油乎乎的。女记者有些反胃的退后一步,而摄像却机灵地打开了机器。

  “行书织是杀人犯的儿子,他为什么不敢接受采访?就怕报应来找他,现在报应来!大家给评评理呀!”

  已经扁着嘴开始哭嚎的中年女人掐了一把七八岁的孩子,孩子被掐的痛哭起来,嘴里却已经开始喊着不知喊了多少次的话:“为什么杀我爸爸,我爸爸是好人!为什么杀我爸爸,我爸爸是好人!”

  中年女人又从编织袋里掏出一张男人的遗像让孩子抱在手里。而她拿着一张印有行书织和另一个人照片的广告布,边抖边痛哭:“都说杀人偿命啊!杀人偿命啊!为什么我们家人过得这么痛苦,你却能够骗来高额的奖金,过着好日子?大家快看看,就是这两位杀人凶手!就是这两个!”

  老头老太太已经动作利索的把横幅拉了起来。足足十条,铺地毯式的把三十三中的校门给拦的死死的。现在已经上课了,没什么人来往,但是来来往往的路人、手机摄像头早已经运行起来。

  校门口的一切融进风中,风又把这些事情毫无痕迹地带到每一个角落。只是一上午的时间,网上已经炸开了锅。

  “还惊鸿一瞥?我就知道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人?不敢接受采访,就是心里有鬼。鬼就是他父亲是杀人犯。”

  “杀人犯的儿子突然考了这么高的分,一定有鬼,不会是作弊吧?”

  “我说,没人在乎这个杀人犯没有一命抵一命吗?为什么他杀了人只要坐牢就出来了?人家孩子失去的可是爹呀。”

  “爷爷奶奶看起来太可怜了。阿姨带着孩子也太命苦了,杀人犯不得好死!杀人犯的儿子也别想抬起头做人!你不配!”

  “……”

  直到中午放学。前几天被各种采访的门口又热闹起来,而且热闹的程度是前几天的好几倍。

  原本是被无数崇拜、爱慕眼神簇拥着的行书织,眼下仍然被无数双眼神注视着,甚至有一个个明里的暗里的镜头死死抓住他的一举一动。

  在无数人的直播间中,行书织清隽淡然的脸终于如众人所愿地出现在镜头中,出现在网民的视野里。

  他看似神色平淡的收拾东西,却毫无痕迹的躲开了寸绿几人的靠近,甚至在寸绿红着眼睛不死心的想拽住他的手的时候。视线冷冷地警告对方:听话。

  寸绿咬着嘴唇泫然欲泣,行书织穿着校服的清冷的背影被无一步步靠远离他们。她听到李辉哽咽的声音:“我就说他不能去啊,是我害了他……”

  她渐渐靠近喧闹中心地方的行书织,牙齿咬破了舌尖,努力的朝人群最拥挤的地方冲去。

  等等我,我陪你。

  书包被她丢下了,手机也被她丢下了,她满眼泪水地朝着那地方冲去。

  丁小桑捡着她的手机和书包就追过来,张葱白和李辉也早已朝这边跑来。

  刚睡醒的苏星辉有点发愣,因为班级里没有一个人。他疑惑有几个不是人的家伙没有叫她一起去吃饭,他现在仍然身无分文,挨饿的恐惧促使他站起来就往楼下跑。

  刚跑到操场就发现门口有点不对劲,他抓住一个三两句就问清楚了状况,蒙圈了几秒之后,额头的青筋就爆了起来,“敢骂俺行哥?”

  他小牛犊似的开始往那边拱,但人群已经太拥挤了,已经出动了学校几个年纪很大的警卫,老师们也加入其中,都没拦住涌动的人群。

  而人群的最中心,行书织站着的地方却有一米左右的无人区,他走到哪里便会有人给他让出地方,像是为镜头留有余地,又像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熟悉的嘈杂声塞进耳中使得他回忆起了几天前,那令他有点坐立难安的头痛,似乎身体从那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被他用一杯热饮给压下去了。

  现在那股要炸的痛感再一次找到了他,没有别的东西能够冲淡这种疼痛。就像那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如影随形的跟了他好几年。

  这些声音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似的,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听到这些声音?不把那只魔鬼唤醒不罢休?

  他如此想着,裹在校服里的身体带着青涩的性感,镜头下的脸清绝干净,有风轻轻揉过他漆黑的头发,缓缓抬起视线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勾起了嘴唇,那股子邪性通过镜头迅速流进了直播间里。那些咒骂声渐渐的就变了些味儿:“他真好看啊。”

  少年舔了舔嘴唇,掩去了眸中嗜血的笑意。他感受到锁着心中魔鬼的链子不断的震响,一节节断裂的时候。他跟魔鬼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

  不断破口大骂的几个人仍然一句都不放松诅咒,请周围人评理,邀请大家一起骂一骂。

  他们眼中含着讥笑,口中放着冷箭,将这少年插得遍体鳞伤,还希望这少年能够立刻就死,仿佛才能解他们心头之恨。

  “请问同学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父亲真是杀人犯?你真是杀人犯的儿子?或者你考试有没有作弊?谁和你作弊?作弊了几道题?”

  “谈一谈你父亲为什么杀人吧?用的什么手段?什么动机?策划了几天?”

  “要不谈一下你获得这些高额奖金的目的吧!是不是为了替父亲赎罪?把这些奖金都捐赠给这可怜的一家人?”

  “不会。”

  “什么?不好意思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好吗?”

  一直以来都拒绝镜头的少年终于在眼前数不清的镜头下开了口,面上似笑非笑,眉眼间却锋利了起来。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镜头,气势冷绝的压下来,“我不会给他们一分钱,因为他死有余辜。”

  静默了一瞬的人群突然爆发起更高亢的骂声,无数镜头也将他的这个回答和漫不经心的态度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似乎不用再过多了解其中内情,就能够批判这个少年和他杀人的父亲永坠地狱的恶毒语言。

  “白长了这张脸!”人们说。

  老头也在这个时候钻进人群之中,人群自动替他分出一条道路,他轻易的来到了少年的面前。他的妻子儿媳孙女儿也都纷纷来到近前。

  老头破口大骂之余更是扬手要打人,连过来劝架的老师和警卫们都被人群层层叠叠给排挤在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人们终于看见了少年握住了老头的手,老头的力道不敌对方被反握住,面露痛苦的表情,而少年只是云淡风轻的看了老头一会儿,又笑着把人松开了。

  “这样无聊的事情以后别做了,也不怕给小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老太太给气的张牙舞爪过来挠人,那儿媳也不甘落后的过来帮忙。没人劝架,似乎都在看那个男孩子如何出丑,事情如何闹大。

  “住手住手住手!”

  正不耐烦躲着俩人的行书织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躲人之余回头找人,他被一双手揽住了腰,那俩人就打在了女孩子的身上,女孩子痛苦的叫了一声,仍然挡在他的身前,没有让开。

  “都说了住手了,都是死人吗?不知道拉一下?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就跟着煽风点火,都不是什么好人!”

  匆匆赶来的李辉和张葱白守在行书织身侧,嗷嗷叫地跟小牛犊似的苏星辉,以富二代的身份替自己开了条容易过来的路。

  只是他奈何私家车坐惯了,只跑了这么一段就喘的不行,一句话没说,反被张葱白和李辉架着,才没直接趴在地上喘气。

  “老子让你们住手!”苏星辉终于吼出来,舒坦~

继续阅读:86.谁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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