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丞相书房当差的侍卫都有眼福。
各个都看见了唐丞相光着只脚，手拿鞋底追着唐玉打出了书房。
又被唐夫人拧着耳朵带回了屋里。
只知情况十分严重，唐丞相和唐玉都挂了彩。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伤的？”清河一脸疑惑地看着唐玉的伤口。
唐玉颇为不好意思，说，“我爹桌子上摆得那异兽雕塑的角，他追我的时候挂了下。”
“您跟老爷说了什么，让他那么失态？”
“我就跟他说，我特想他，能不能别干修桥那活了。”唐玉摇头晃脑。
其实，唐玉当时被唐丞相骂上头了，嘴一快就让真相给说出来了。
只是嘴皮子实在不好，说成了，“我在书上看到要是修桥会被同行官员诬陷然后丢官的，爹我舍不得你…”
唐丞相哪信得了那种邪话，脱了鞋就追着唐玉打。
“您不是一向不妨碍老爷的公事吗，这次为何如此…执着。”
“我说了你也不懂。”唐玉叹了口气，这事说出来谁又肯信他呢？
从一个玉佩中得知了与现在生活极其相似却有不同的结局，如果唐玉将这宣之于口，可能太医院都救不了，直接就下土了。
唐玉又与唐丞相周旋了小半个月，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唐丞相还是没有答应。
只是，有这般功夫，铁杵都给磨成针了，唐玉就是再荒唐，也没见过他这种执着劲。
唐丞相心中有了琢磨，自然也就有了犹豫。
可是修桥日期已经定在了下个月初，现在与那日，左右也不过十天。
若没有什么震惊京城的大事，应该是不会换人了。
雅园二楼包间。
“小玉哥，你都叹了一下午气了，到底因为什么事儿啊？”
“还是那事？”朱小五神神秘秘地补充了句。
“嗯。”唐玉半死不活地答应一声，整个人像是被抽干活力一般瘫在了椅子上，“我爹怎么就那么轴呢？”
朱小五和墨小六都沉默了，要比轴，唐玉与唐丞相，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朱小五在这时候站了出来，勇敢地为兄弟两肋插刀，“要不，我去帮你说说？”
“不成，要是我爹是被辞掉的，那他在发现我说得是对的之前就已经打死我了。”唐玉痛苦地捂住脸。
改变怎么这么难呢，那个话本不会是为了让自己受折磨才出现的吧。
“小玉，我觉得你是不是太过疑神疑鬼了，丞相都不觉得有问题，你何必这么担心？”
“我…”唐玉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听到窗外一阵喧闹。
唐玉从窗边探出头去，恰好看到顾南天骑着马路过，看着方向像是办完了事情要回城南，顿时心上一计，出声喊了一声，“顾将军！”
“唐玉？”顾南天抬头，眯眼看着唐玉那贼头贼脑的小脑袋瓜，轻笑了声，翻身下马，交给店家之后直接上了楼。
“我还当你是来请我喝茶的，原来是找我办事，这倒是稀奇。”顾南天品了口茶水，清香，是唐玉喜欢的味道。
屋内刚才的两个人在顾南天来得时候就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了。
“就是一点小忙，顾将军要是出手，肯定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掉。”唐玉满脸笑容了，求人的语气很软，听得顾南天心中也软了。
可是唐玉的姿态却实属不雅，斜着靠在椅子扶手上，一副没有骨头的模样，顾南天瞧上一眼，就觉得太阳穴突突，虽有心想要帮他，却也出声警告，“那你说来听听，若是荒唐之事，我不会帮。”
唐玉一秒坐直，正儿八经地说，“不荒唐不荒唐，将军，你知道覃州桥断，最近皇上要让我爹与钱主事一同前往，可我不想让我爹去。”
顾南天不解皱眉，“修桥是善事，也为了你口中所谓的民生，有何不妥的？”
“不是不妥，就是我这心里一直很慌，日日噩梦不停，最近还去找了算命先生卜了一卦，说是家中可能会生变故，可是近日来都与往常无异，除了爹接了修桥这番活计。”
这话若是换了人说，顾南天兴许会将他骂上一顿，说他这是自己吓自己，可是唐玉的神情实在太过恳切。
就像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会发生一般。
“可是人选既然定了，就不可能轻易更改，除非发生变故，你又不想让唐相无缘无故被换下挨打，你想让我如何帮？”
“其实，我前些天做了个梦，梦到了袇乡粮灾的事情，还梦到一个中年男子被人推至水中，我去查了一下，发现是当年与钱大人一起赈灾的县丞。”
这是那书上唯一详细提起过的事情，唐玉这些天也进过父亲书房翻阅，发现当年确实有报过一起县丞失足落水的事情。
可他得知这事的契机无法与顾南天详说，只好神神叨叨地说成托梦。
至于顾南天是否真的会帮他，唐玉心中也有一些忐忑。
若是顾南天执意不帮助他，唐玉也不是全无法子。
大不了自导自演一场失足坠地，筋骨受挫，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再与娘亲哭闹一番，不愁留不下唐丞相。
问题是。
唐玉怕疼，也怕烦闷，更怕念叨。
“袇乡，这事我不太了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会梦到？”
唐玉七八年前的时候身体虚到人尽皆知，唐丞相连让他出趟门都不肯，怎么可能会让他知道袇乡粮灾的事情。
“托梦吧，大概是缘分到了？反正那算命先生是这么说的，将军，我就这一个爹，不想让他出什么意外。”
唐玉这话倒是让顾南天瞬间破了功夫谁还不是只有一个爹呢。
这种陈年旧事，说难查倒也不难，只是顾南天不想平白帮唐玉这次，“罢了，这两日也没什么事情，替你查查让你安心也无妨。但是，三月的时候，我想要你随我去趟九云山，圣上让我去那儿物色一下新的军营。”
“哦，可以啊，带上谢弦吧？”唐玉满口就答应了。
“你倒是挺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