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与我说也没用，我劝不住她。”顾南天叹了口气，“倒不如随她去，她性格爽朗，并非是会记小仇之人，若她想明白了，自然会去找韩太傅道歉。”
“她也没什么大错…”唐玉有些心虚，要真算下来，自己都顶撞韩太傅好几次了，错得不比炎月凤要重吗？
“韩太傅恐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虽然大体授课进度都是相同，但公主日后定然代表的是大炎脸面，若行为不端，恐会惹来他国笑话，所以严厉了些。如果是本身就不想学，只是将其送来混日子的，那韩太傅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
唐玉愣了一下，没想到那韩太傅看着挺正经的，内里还是个老狐狸？
“你回去吧，时辰快到了。”
顾南天看了一眼院中的日晷，将唐玉给撵了回去。
唐玉万万没想到。
不，不止是唐玉。
在座的所有纨绔子弟，都万万没想到，顾南天压根就没管过他们的身体能不能撑住，一切形制与军中无异。
开课直接就是扎马步，半个时辰起步。
唐玉小柱香都没撑过去，叫苦连天地说腿疼，把顾南天嚎得心烦意乱，一挥手，让人去树荫下休息了。
唐玉一瘸一拐地走到树荫下，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身后一片哀嚎之声。
原是一部分人见唐玉带头旷训，决定争相效仿。
可头一个吃螃蟹的是勇士，后面跟着的是顾客。
再遇上顾南天这么个油盐不进不买账的，不知从哪寻了个树枝，一人来了一下。
这一下可把那群人的伪装给打破了，只有寥寥几个演技好的，顾南天允许他们站在原地。
待一柱香过，这操场上省得站着稳当的，除了几个从小学武的，就只剩下了一个谢弦。
朱小五那早坐地上哭去了。
“唐公子，体虚还是多锻炼些为好，若一直这么偷懒，只怕身体很难好全。”
姜知乐的声音猛不丁从身后传来，唐玉身体一僵，转过了头。
“知乐兄，上次不是同你说了，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生分，叫我唐玉就行了。”
“习惯罢了，我同他人也是以公子相称，毕竟我平日很少出门，与各位公子也玩不到一起去，不如唐公子的洒脱开朗。”
这倒是句实话。
如果姜知乐真是个天天窜着玩的主，那朱小五怎么可能前两天还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活着？
“是我难为知乐兄了，你怎么也在此处，不去同他们一起练。”
“我身子仍虚，去了也是给他们添麻烦。”
骗鬼呢？
唐玉两个眼珠子都快给瞪出来了，如果姜知乐这身板还叫身子虚，那谢弦就是弱柳扶风了，唐玉只怕是成了久病在床。
若是轮到墨小六，那完了，他愿称之为直接入土。
“唐公子莫不信，毕竟我是先天不足，就算后天再怎么努力，也宛如一个无底的洞，过去的，是补不出来的。”
姜知乐说得相当语重心长，可惜唐玉根本就不想理会这种无病呻吟的句子，应付般地点了点头，说，“知乐兄说得有道理，可惜我学疏才浅，不解其意。但既然你我都没去同他们一起训练，倒是能在这树荫之下做个伴。”
姜知乐颔首，眼皮垂下，表情晦暗不明，“与唐公子为伴，是我的荣幸。”
唐玉笑笑，伸手一指场中的谢弦，“知乐兄，你瞧见那马步扎得十分稳当的了吗？”
“自然看得到，那位是您的？”
唐玉轻声开口，“我家侍卫，但我待他如兄弟朋友。”
姜知乐不解唐玉话中含义，便顺了下去，“唐公子疼惜下人可以理解，但毕竟身份有别，仍需爱惜羽毛，若同下人同起同坐，难免会落了旁人口风。”
殊不知，他这番言论，倒是正好着了唐玉的道，给了唐玉一个借口，“是吗？可我前两天也瞧见了知乐兄的侍卫，与你并肩同走，看着气度不凡。”
上次自己同顾南天说了这事儿后，就没了音讯。
倒不是说顾南天没放在心上去查，而是那天他派出的眼线，在半路上跟丢了那侍卫打扮的人。
可姜知乐似乎就只是将人送下了山，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又爬了回来。
虽说乍一听没什么异常，但仔细一想，谁会去送一个下人下山？
还送到山脚下，那侍卫还比顾南天的眼线要快上几分。
这种种诡异的事情，给姜知乐蒙上层薄薄的迷雾。
唐玉如今想要掀开其中的一个角来窥探其中，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果不其然，姜知乐听到这话后，身体僵硬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唐公子见了我，怎不与我打招呼？”
“如你所说那般，和你不熟，何况你与那人正聊得尽兴，我也不好打扰。”
“唐公子说笑了，只是我家中的一个伴读，从小与我玩到大，交情颇深，所以平日才放肆了一些。回去我一定教训他，让唐公子看笑话了。”
唐玉转身，笑得十分纯良无害，似乎他刚才那些话真是无心之间问出来的一般。
“反正就是在树荫乘凉之间随便问问，知乐兄也不要太过认真了，我本也没想过破坏你们的主仆情谊。”
唐玉想要尽快结束这话题。
他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若是继续与姜知乐聊下去，恐怕很快就会被他反制回来。
倒也不是唐玉对姜知乐有多上心，只是他隐隐之中觉得，姜知乐与自己所见话本上的一个人十分相似。
久病，阴沉。
虽然名字对不上。
可那人在话本上害得谢弦差些死在去沙场之前，唐玉本着撮合顾南天与谢弦到最后的心思。
也要排除一下这人的嫌疑才好。
好在他这一番话，让姜知乐摸不透他的深浅，一时之间，也没再接着说下去。
这一下午时间，场上之人扎了马步跑了圈，场下之人勾心斗角唇枪舌剑。
倒也不知道究竟哪边更累一些。
恍惚之间，谢弦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
他额头上还挂着一些晶亮的汗珠，此时微微喘着粗气，却仍然挂着微笑提醒唐玉。
“少爷，别忘了去韩太傅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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