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被杯中酒呛了一下，愣是没听明白顾南天这是真给他道贺还是故意嘲讽。
唐玉抽了抽嘴角，“那我谢谢将军了。”
“不客气，等有机会，可以真的带你去见识下异域风情。”顾南天竟然一本正经地答应了。
唐丞相的脸色都快要青了。
唐玉愣了下，这也是做戏吗？未免也太过全套了，别把自己爹给气昏过去了。
顾南天笑着给唐丞相敬了杯酒，在无人发觉地时候，回头瞪了眼谢弦。
谢弦眼角含笑，一双眸中却全是冰冷与凌冽。
如果眼神能当箭使，估摸着顾南天的后背已经千疮百孔了。
顾南天这尊邪神名声在外，来唐丞相家吃年饭的消息自然也捂不住。
虽说顾南天的父母都不在京中，也说不上什么原因，从不进京与他同住，但往年也没去旁家串亲的习惯。
从初二开始，来唐家拜年的人就拦不住了，每逢人来，唐玉都能收到份礼物。
当然也要装乖出去陪客吃饭。
到正月十五的时候，礼物都快要将他的院子给埋了，唐玉的脸也快要笑僵了。
谢弦伸手替他揉着左边半张脸，听唐玉嘴上念叨着，“东西太多都不知道怎么拆，分给下人又不合适，万一哪个是亲手做的，该明儿人家来，看到东西在丫鬟侍卫身上，心里肯定不舒服。”
礼物的花样哪有那么多种类，无非就是绫罗绸缎，古董文玩，笔墨纸砚，字帖画卷。
想来讨好唐丞相的官员皆知唐玉不习武，虽说文也没怎么学，但文武总要占上一样送。
光是四书五经，唐玉都拆出来四个版本了。
“别家大人也是喜欢少爷，才来道贺的。”
谢弦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他跟在唐玉身旁伺候，唐玉与那些大人们客套的模样着实讨喜，说话比平常规矩几分，却不失一点少爷人的活泼。
谁能不喜欢这般模样的唐玉？
“罢了，等明天让清河他们拆拆，看着像成品的日用品，就随你们分了吧。顾将军那堆东西别拆。”
唐玉特意交代一声，谢弦半天没应声，唐玉疑惑，却看谢弦整盯着那堆东西看得出神。
误会，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
“不过，你要是看上什么了，就随便拿！”唐玉大方地拍了拍谢弦肩膀。
话本上谢弦南征北战，志在平定四方，不应该是京城这一座繁华城市所束之人，说不定是向往那些异域的特色。
也可能是向往顾南天？
唐玉借花献佛向来有一套的，他对那些小玩意又不是真的很感兴趣，倒不如随了谢弦的愿。
“那，少爷，我就失礼了。”谢弦飞快地答应一声，将顾南天送来的那堆东西一股脑地搬回了自己屋里。
唐玉自以为猜中了谢弦的心思，在院子里啧啧半天，就见谢弦走了回来，手里还提了两个小灯笼。
唐玉认得，那灯笼是相府前一阵采购回来的，说是哪家大人带着小孩来了就送一个玩。
可唐玉记得，那灯笼之前没有图案，只是通红一团。
“这画是哪来的？清河新买的？”唐玉接过谢弦递来的灯笼，上面画了个头顶元宝眼睛眯成条缝的兔子。
看着憨态可掬，竟然还有些可爱。
“我随手画的，画技拙劣，还望少爷不嫌弃。”
“这还不好？肯定招小孩子喜欢。”
“少爷不也是小孩子吗？”
唐玉本想解释自己不是小孩了，后知后觉发现谢弦这是在说他喜欢灯笼，像个小孩。
“你怎么还开起我的玩笑了！”
谢弦比刚被带回来的时候活泼了不少，这也让唐玉愈加放心，谢弦就这么心里健康地成长下去，自己就能当个实打实的败家子儿了。
实在是，太让人向往了。
“走走，逛灯会去，今儿跟朱小五他们约好了，让他们羡慕我的灯笼去。”
唐玉完全没发觉，谢弦的腰上挂了把小匕首，宝石镶嵌与刀柄上，可谓是中看不中用的异域特产。
正月十五尤其热闹，反而本还是主角的月亮显得冷清了些。
每走七八步，就能遇上个猜灯谜的，走十多步，还有投壶的。
街上妙龄男女各半，有不少普通人家的才子都趁着今天正经打扮一番，想出来勾搭勾搭那平常根本可望不可即的富家小姐们。
唐玉与朋友约在桥上相见，站了一群人，唐玉带着谢弦挤过去的时候，差点丢了半条命。
“老天爷啊，为啥非要来凑今天这个热闹。”唐玉大喘着气，满脸通红。
“不是你组织的吗，怎么还抱怨上了？”顾南天纳闷，“请帖”明明都是唐玉派家中奴仆送来的，怎么如今还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少爷只是说句俏皮话，将军何必认真呢？”
唐玉被噎了一下，心中给顾南天记了一笔，这么不解风情，跟谢弦一点都不搭。
“得了得了，顾将军，小玉哥，难得今天人多，日子又吉利，咱们去观花灯吧。”王文轩这半年过去，察言观色的本事长了不少，都会出来替人解围了。
顾南天本也是想多同唐玉说两句话，谁知道他舞刀弄枪可以，话术实在句句戳唐玉的脾气，要是真换个脾气爆的，只怕是要和他打上一架。
看花灯算不上多有趣的活动，只是灯火通明，天上的烟花如星雨，无论何时，都算壮观。
有些公子小姐在树下吟诗作对，有些买了莲花灯在河边放出。
谢弦见唐玉目不转睛地盯着莲花灯看，知他这是眼馋，凑近唐玉耳边轻声，“少爷，我去替你买个回来？”
“你怎么突然凑这么近？”唐玉被吓到，往后退了一步，显些脚滑落进河里。
谢弦想伸手拉，动作却没快过顾南天。
顾南天大手一揽，直接将唐玉拥进了怀里。
“毛毛躁躁的，正月入水，嫌你身体太好了吗？”
动作温柔归动作温柔，嘴上是一点松都不可能放的。
“我那是吓得了！”唐玉从顾南天怀里挣扎出来，谢弦温声道歉，转身去替唐玉买莲花灯。
只是走时，腰间的宝石与灯笼的光闪过一丝亮光，刺痛了顾南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