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茅毛是处在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床边有人,隐约还有说话声,也不知道是梦还是错觉,直到彻底清醒时,天际已经大亮了起来。
她下楼的时候没有看到王姨的身影,以往这个时候,王姨已经将早餐摆上了餐桌。
厨房里倒是传来了“乒乒乓乓”不小的声音,难道今天王姨起晚了?
“王姨?”她一步步靠近厨房,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仍旧在持续。
等茅毛看见厨房里的景象时,却是哭笑不得了。
“早上好。”盛嘉言还有心情和她打招呼。
茅毛抿了抿嘴,强忍着没笑出来,“早。”
只见盛嘉言一手拿着锅铲,但是平底锅里的东西已经黑成了一团,流理台面上也是乱堆着不少东西,角落里还有两个打碎了的鸡蛋以及一只打碎了的碗。
他这是在做早饭吗?她真的很怀疑。
茅毛难得看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你这是在做早饭?还是拆房子?”
盛嘉言已经顾不上回答她了,迅速将火关掉,换了个干净的平底锅,倒油,重新开始,“你去外面等着。”
“我来吧。”茅毛才抬手,已经被盛嘉言拒绝了。
他固执的样子,让她觉得有些好笑,“那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早饭呢?”
“你去外面等着,很快的。”盛嘉言也想不通不过是煎个鸡蛋,怎么不是焦了就是全散了,全没个形状。
茅毛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最后,在她的指导下,他勉强煎好了两个鸡蛋。
除了这两个有些畸形的煎蛋,他还准备了其他,倒也丰盛,好在都是些不用下油锅的,没这么折腾了。
茅毛端起粥,碗壁温热,看着挺稠。
“尝尝。”盛嘉言的眼神有些期待。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你放糖了?”
甜的有些发腻,他这是放了多少?
“我想你会比较喜欢吃甜一些的。”盛嘉言自己也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怎么和王姨做的不太一样?”
茅毛有些失笑,她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恐怕也尝不出这甜味有些过了,可还是顺着他,“挺好喝的。”
盛嘉言嘴角上扬:“喜欢就好。”
茅毛到现在始终未见到王姨,“王姨人呢?”
盛嘉言抽了张纸替她擦去嘴角边的碎屑,“王姨的小孙子昨晚发高烧了,她已经赶回去了。”
所以今天一早他就起来做早饭了。
“这样啊。”茅毛放下碗筷,“我等会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王姨一直在这,家里也顾不上,不然让她在家多待几天也好。”
盛嘉言点了点头:“你决定就好。”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但是茅毛能察觉到盛嘉言一直在努力拉近他们之间似有若无的距离。
早饭时间,顾迪给盛嘉言来了通电话。
“你们什么时候来L市啊!我跟你们说,这里的水土可养人了……”
盛嘉言没怎么听顾迪啰嗦,将手机搁在一边,吃着他的早饭。
他们这的气氛倒是融洽,但是盛海明那就是天差地别了。
盛海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亲自去找了盛嘉言以后,他非但没有收手,动作反而更大了。
RO现在已经被逼着不得不下架了。
“这个混账东西!”盛海明气的直拍桌子,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今早醒来他就接到这样一个令人愤怒的消息。
林颖抚着他的背:“别气了,小心你的血压啊。”
盛海明怎么可能不气:“我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存心和我对着干!”
盛嘉言昨晚确实是连夜又做了些动作,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掉这一切,能够留下足够的时间好好地陪伴着她,他和她真的错过太久了。
今天是周日,也是最后一天休息了。
“今天,你还有什么安排吗?”盛嘉言问她。
茅毛摇了摇头,他昨天就问了她同样的问题,今天又问。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她抬眸问道。
“有!”盛嘉言道,他准备了好长时间,这事情原本昨天就应该做的,却不想她另有安排,还出了这么多插曲。
但是无妨,这都不会影响到他。
别墅里有一间多媒体放映室,虽然他们平时从来没用过,可这里面俨然是一座豪华电影院。
“闭上眼睛。”盛嘉言拉过她的手说道。
茅毛困惑地看向他:“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虽然嘴上问着,但是她还是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盛嘉言拉着她慢慢走了进去,里面光线很暗,她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就抓紧了他的手。
“别怕,没事。”他的声音从她耳边划过,“可以睁开了。”
“这是?”茅毛睁开眼睛,目光定在大屏幕上,一脸不可置信。
屏幕上放映着的是她从十三岁到二十四岁的照片,有在J市参加校运动会的,有在大学期间元旦汇演的,甚至还有她毕业时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照片,无数张都是她的。
“你从哪找来的?”她看着屏幕上滑过地一张张照片,有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印象,却在此刻唤醒了深处的记忆。
在她以为已经放映结束的时候,屏幕上又播放了一段视频。
“茅毛,不知道你还记不记的我,都这么多年了……”屏幕上的那个人是她的高中同学,原本是关系挺好的伙伴,但是最后还是不相往来了,“我很抱歉,当初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我其实很后悔,可是我又拉不下面子和你道歉,对不起,茅毛,虽然这个道歉晚了点……”
茅毛今早的时候眼睛就是红肿的,她费了好些功夫才消肿,此刻却又是红了眼眶,忍都忍不住。
那是她搬离C市,到J市交的第一个朋友,倾心以待,却不想最后还是分道扬镳,那时候对茅毛来说,她应该是除了远在美国的盛嘉言以外,她最亲密最喜爱的伙伴。
屏幕上还在继续播放着,可是茅毛已经无法继续倾听。
盛嘉言弯腰低语:“很抱歉这些年我没能够陪着你,可是我在尽可能地来弥补这些错过的时光。”
她咬着下唇,尽力克制住自己即将溃堤的泪水。
“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感同身受”。
茅毛豆大的泪珠还是忍不住掉落下来,她最近一直落泪,似乎要将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可是这都不是因为悲伤难过,而是因为感动,“你干什么做这些,我——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盛嘉言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唯一的愿望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嘉言,谢谢你,同时我也很抱歉。”茅毛抽泣着,“你一直在试图靠近我,可是我总是逃避,我害怕,嘉言,我真的害怕。”
盛嘉言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直会在你身边。”
茅毛的脑海中不停地做着思想斗争,她几乎要将事情脱口而出。
“茅毛,昨天我就和你说过,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你就说,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我可以等。”他的声音温柔又有力,无形之中就给了她力量。
“现在,你只要告诉我。”盛嘉言指着她心口的位置说道,“这个位置,是否还有我?”
茅毛拼命点着头,这个位置从来都只有他:“我这辈子除了你再不可能爱上别人。”
盛嘉言重新将她拥入怀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他知不知道都已经无所谓了,她的心里有他,他就已经知足了。
茅毛深吸一口气:“嘉言,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
“没事。”盛嘉言制止她接下去的话,“如果这事情让你如此难过,那我就不想知道了。我虽然想了解你的一切,可是如果这事给你带来的只有悲伤和痛苦,那我只希望你忘记。在未来的日子了,我只希望你开心、快乐。”
茅毛紧紧地抱住盛嘉言,她大概没有想到,让她退缩的是他,可是如今给了她勇气的又是他。
这辈子,有他,足矣。
盛嘉言抹着她的眼泪:“好了,别哭了。”
茅毛吸着鼻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嘉言,这些你是不是花了很多时间。”
盛嘉言摇了摇头:“和你有关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其实,盛嘉言是回到了她以前的学校,找了她以前的班主任,然后又去找她的同学,一点一点收集起这些,这事情他很早就开始做了。
然而大屏幕上还在继续播放着,只是内容不再是茅毛,而是盛嘉言。
茅毛的脸上出现了比刚才更惊喜的神色。
“这是那些年你在美国拍的?”
“我想,这些没有你的日子如此枯燥乏味,我一直再等着有一天,你可以帮我在里面加上些什么。”
他记录自己的生活,但是身旁的位置永远空着,那是留给她的。
“以后,你可以带我过去重新走一遍。”茅毛拥着他轻声说道。
盛嘉言宠溺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