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晨总有一种错觉,认为自己的敌人能一巴掌拍死自己,这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整个洪荒时代的上限太高。
当世十品已是极限,洪荒呢?十品怕是刚刚能下山游历。
不是今人不如古人,是林江晨的对手很难用“人”来概述。
敢针对女娲弟子的都是什么样的家伙?
现世中的西方教已经向教内年轻一辈下了命令,严禁他们去招惹林江晨。
凯撒也曾经在神殿中说过一句话。
“想打压东方神系,可以,但是先想想米索斯。”
更不用说林江晨心中真正担忧的,从来不是西方教。
而是自上古洪荒时代便隐匿不出的大佬们。
封神榜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你以为自封石像之后,那些家伙就死了吗?林江晨,别小看天下人,更不要用你的心思去揣摩那几位圣人。”
尽管对石像的来历,封神榜总是闭口不言,问急了就是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但林江晨心里清楚,跟那些人相比,自己真就是个手无寸铁的稚童。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站的角度太高,眼界开阔的太远。可占据世间绝大部分的依然是走不上修行之道的普通人,即便侥幸有了一份可以修行的资质,也会受限于自身资质,背景,心性,能力。
能走到高处的,百不存一。
林江晨没有显露真正的修为,也暗中传音孙小圣,让他把修为压制到四品。
免得吓到这个自来熟的年轻道士。
姜无堰絮絮叨叨,从司幽国附近的门派势力,聊到他几次下山游历的遭遇,见过的人,看过的山水。
除此之外,还极力邀请林江晨去御雷宗做客,用他的话说,剑修可是稀罕物,天才剑修更是稀罕中的稀罕。
要是让他门内的那些师兄弟知道了他有林江晨这么个朋友,那简直太有面子了。
林江晨只是笑着答应下来,说有机会一定拜访。
孙小圣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说姜无堰,你不是跟朋友一起游历吗?你那些朋友们呢?”
姜无堰一愣,神色有些黯淡,“我让他们在芙蕖城等我七日,七日之后我要是还没回来,就帮我给宗门传个消息。”
林江晨没有问为什么他们不跟着来,有些事情不需要挑的太明,会伤到人。他只是问道:“那你自己前来,就不怕危险吗?”
年轻道士很快振作精神:“怕!怎么不怕,其实我快走到万兽林深处的时候就已经打退堂鼓了。只不过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临阵退缩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无数次,我不想找那些借口。总之我心里清楚,我做的事是好事,这就够了。至于危不危险,会不会耽误修行,可以想一想,但那不是最重要的。”
“既然我是御雷宗弟子,修五雷正法,那注定要替天行道,降妖除魔。”
姜无堰神色飞扬,连说带比划,丝毫看不出刚才在阵中求神拜佛的惨状。
孙小圣继续往人心口递刀子:“那你真厉害,把自己命都不当回事,要不是我大哥,你今天就要被那鬼物吸干精血,变成养料了。你那些朋友是不是也因为你老乱管闲事,所以这次才没跟你来?”
姜无堰争辩道:“那是因为他们中有人修行到关键时刻,周围得有人护法,不然还是会有一两个人跟我来的。我姜无堰的朋友,都是鼎鼎仗义的好人!”
年轻道士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孙小圣撇撇嘴,没搭理他。
林江晨暗中传音,不让他继续问下去了,对姜无堰笑道。
“近朱者赤,我信你。再说了,凡人不相信善恶有报,我们修行中人还是得信一信的,他们不来是他们的损失,你来了,这不是多了我这个剑修朋友?”
他对姜无堰挺有好感的。
年轻道士的心湖中,山清水秀,月朗风清。
林江晨很少见到如此干净的心境,所以他愿意多与姜无堰聊几句、能不能当朋友,乃至知己,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姜无堰嘿嘿一笑,向林江晨竖起个大拇指。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那些所谓的朋友,有些是真心对他不错,也有些只是附庸他御雷宗内门弟子的身份,姜无堰心里自己清楚。
在他决定独自前往万兽林之前,一行人中与他关系最好的那位曾对他说了一番话,大概是你姜无堰如此行事,自己讨不了好,连带着他们这些朋友也很尴尬。
去,还是不去?管,还是不管?
去几次,管几次?有什么好处,对修行何益?
天下那么多妖魔鬼怪,杀的完吗?
更不用说其中危险,说不好到时候会有人身死道消,这责任谁负?
姜无堰当时只是听着,最后与那朋友喝了一碗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最后,他还是走了,独自一人。
他的那位好朋友,选择在原地等他七日。
月光皎洁,深林无声,声在树间。
三道身影映着月色,沿着河岸,兴高采烈,缓缓前行。
在姜无堰与孙小圣斗嘴正欢的时候,林江晨面带微笑,手指微动。
七绝剑悄然飞出,在某处打了个旋,又静静的回到林江晨的衣袖中。
数十里外,一处阵法中,有鬼物凄厉嘶嚎,一道微不可查的细线在它的头顶向下而去。
片刻后,黑雾缓缓而散,阵法也黯淡下去。
旭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
……
两人一猴结伴而行,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终于在五日之后的清晨,来到了万兽林边缘。
林江晨没再问过姜无堰他的那些朋友是不是还在原地,姜无堰自己也没提。
仿佛没这回事。
晨风袅袅,带着几丝凉意。
姜无堰指着越行越宽,此刻已有十余里宽度垠江水面道:“再往前走十余里便是一处渡口,六十年前新上任的垠江水神脾气怪的很,从不允许修士在江面御空飞行,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开始也不是没人非议,只不过敢这么干的大多都被江水直接打落到河中去,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