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肃冷漠的脸上闪过一抹柔和,“这么说,你又救了本王一命?”
方语瑶不点头,也不否认,只是伤伤心心地道:“只要王爷平安,妾身就是把这条命交出去也心甘情愿。”
云肃有些触动,执了方语瑶的手道:“能得你这样的一位红颜陪伴在身侧,是本王的福气。”
听他这么说,方语瑶顿觉情深难抑,如雏燕投怀般扑到云肃胸前哭道:“王爷,有你这句话,妾身就是现下立马死了,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云肃忍着胸口的不适,抬手轻拍她的背部安慰道:“胡说什么?本王还活着,你也死不了。”
方语瑶便抹了泪,乖巧地应道:“是,妾身失言了,请王爷恕罪。”
两人气氛正好,云肃却在此时突然想起了苏安禾。
他已经醒了好一会儿,消息应该早就传到了弗如阁,那女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想到这,云肃心中的柔情尽数散去,皱眉道:“你不分昼夜的照顾本王,又救了本王的命,哪里来的罪?真正应该恕罪的,本王的好王妃!她人呢?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连个面都不露,到底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见云肃动怒,方语瑶心中得意,脸上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云肃自然不会错过她的表情,追问道:“怎么,你又想替她遮掩吗?”
方语瑶似乎被吓着了,慌忙起身走到云肃的床边跪了下去,“请王爷恕罪,妾身,妾身……”
“到底怎么了?你起来说话!”
方语瑶跪着没动,肩膀微微抖着,声音也重新带上了哭腔,“王爷,王妃她……她趁王爷昏迷,竟想谋害王爷!”
“你说什么?!”云肃浓眉紧蹙,因情绪激动忍不住猛咳了起来。
方立伦原本侯在一边,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帮云肃顺气,“王爷,您才刚醒,可不宜这样动怒啊!”。
云肃摆摆手,继续朝方语瑶问道:“你再说一遍,她做了什么?”
方语瑶的泪珠已经滴在了地上,“王爷,妾身也不敢相信,王妃竟然会做这样的事,可妾身与方管家亲眼所见,实在由不得妾身不信。”
云肃气极,右手握拳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板,“她竟狠毒至此,真是岂有此理!”
说完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方语瑶跪在地上流泪自责道:“王爷息怒,此事妾身本打算等你好一些再告诉你,可妾身实在不愿你再受王妃的蒙蔽,但若因此让王爷的伤情加重,妾身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云肃的身子的确还虚着,这番动气也让他明显感觉有些力不从心,遂叹了口气道:“本王知道了,你先起来。”
方语瑶却摇了摇头,“妾身有罪,请王爷责罚!”
“你有什么罪?”云肃的声音略显疲惫。
“妾身当场撞破了王妃欲加害王爷一事,一时激愤,便自作主张将王妃羁押至了府牢。妾身身为侧妃,以下犯上对王妃不敬,此为一罪;王爷当时情况危急,太医说回天乏术,妾身心痛难忍,没有及时归束好下人,以至于让他们在府中误传王爷已经身亡,此为二罪。”
说这话的时候,方语瑶突然止住泪,换上了一副坚决的表情,“妾身的罪明明白白,不敢推诿不认,请王爷责罚!”
她句句都在认错,又句句都在为自己开脱,云肃听得她一心为着自己,又在他昏迷时辛辛苦苦主持大局,此时更是大义凛然地向他请罪,哪里还舍得罚她?
“王妃欲行谋害之事,是你及时赶到,才制止了她的恶毒行径。她此番妄为,别说是押去府牢,就是直接把她送去大理寺都足够了,你又何罪之有?至于那些个下人们,你一门心思牵挂着本王,没顾得上管束他们也情有可原,算不得什么罪,快起来吧。”
方语瑶被云肃的贴心维护感动坏了,又变回那副娇弱的模样。
她起身重新坐回云肃床边,“妾身谢王爷体恤……”
云肃此刻却没什么心情再与她谈情。
想起苏安禾的所作所为,他心中怒火难熄,拧眉朝方立伦吩咐道:“去把王妃带来,本王要亲自问问,她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彼时战王府的府牢内,苏安禾正和忍冬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府牢里阴暗潮湿,在这深冬时节更是冷得不像话。
她们主仆二人俱是面色苍白,精神萎靡。
苏安禾嘴里的帕子已经被忍冬取出,但身上的绳索还在,她一个姿势保持久了,便准备换个姿势。
“忍冬。”
忍冬没有回应,似乎是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苏安禾便加大了一点音量,“忍冬,醒醒!”
忍冬依旧一动不动。
苏安禾心里一惊,也顾不得会碰到忍冬的伤口,直接使劲扭转了身体面向她。
忍冬的面色白得发青,在这黑黝黝的府牢里看着,如同地府来的野鬼。
苏安禾使劲往前倾了倾身子,直到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方语瑶下令打了忍冬三十脊杖,摆明了是要忍冬的命。
要知道脊杖与打板子不同,不是打肉厚的臀部,而是直接往人的脊柱上打。
别说是忍冬这样单薄的小姑娘,就是那五大三粗的壮汉,也不一定挨得了三十下。
好在负责行刑的小厮里,有一个叫丁旺的,对忍冬有些怜惜,下手时放了水,这才没让忍冬在刑架上就送了命。
也是那位丁旺亲自送忍冬进得这府牢,还偷偷塞了一瓶伤药给苏安禾。
苏安禾便用那伤药简单地处理了忍冬背后的伤。
她之前为了救倩碧和云肃,短短几个时辰内放了两次血,且第二次放的血量太多,几乎损伤了根本,身子到现在还虚着,实在无法再继续用血为忍冬治伤。
那丁旺只是一介下人,送来的伤药可想而知并没有多好,苏安禾便一直担心着忍冬的情况。
眼下她多半是已经陷入了昏迷,这府牢里的环境太差,不仅不适合养伤,反而会加重忍冬的伤势。
苏安禾看着昏迷不醒的忍冬,既心痛又愧疚。
她没来之前,忍冬跟着原身虽说也没过得多好,但至少不用三天两头挨打受伤,更不用时时陷入性命攸关的险境。
她才来了半个多月,忍冬就已经两次生命垂危,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更是因为方语瑶那个黑心莲!
当然,眼盲心瞎的云肃也脱不了干系。
苏安禾绑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离开王府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她下定决心,便准备继续闭目养神,谁知刚将身子后仰靠在墙上,就听到方立伦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王爷有令,带王妃去正院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