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禾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
云肃醒了?!
太好了,他醒了,王府就还是他说了算,方语瑶和方立伦这两个“乱臣贼子”的奸计也就不攻自破了。
一切都有了转机。
苏安禾满怀希望地出了府牢,因为心情畅快,甚至忽略了她依旧是被“押”着走的。
进了云肃的卧房,那押着她的府兵把她使劲往地上一推,她才从即将洗清冤情的雀跃中回过神来。
“王爷,小的已经把王妃带过来了。”方立伦谄媚地禀道。
云肃半靠在床头养神,闻言抬手示意方语瑶给他披上外衣,随后面朝外坐到了床边。
苏安禾倒在地上,没人扶她,她便自己撑着手站了起来。
不料云肃却突然喝道:“毒妇,还不跪下?!”
苏安禾站着没动。
一旁矗立的府兵便上前将她强制按到了地上。
苏安禾的膝盖被磕得生疼,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
果然,她还是高兴地太早了。
云肃醒过来又怎么样?
他本就对原身持有偏见,再加上有方语瑶这个绿茶在他耳旁吹风,她的任何一点错处都会被无限放大,云肃又怎么会给她好脸色?
苏安禾看了云肃一眼,接着眼睑微微下垂,遮住了眼底的那一丝黯然, “看王爷这气色,当是无碍了?”
“怎么,看本王还没死,你不痛快是不是?你这个毒妇,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趁本王重伤,意欲行伤人之事?本王念你成亲三年一直恪守本分,一再忍让,没想到竟是养了匹白眼狼出来!”云肃指着苏安禾怒道。
苏安禾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王爷这话说的好生没有道理,我何时想要谋害你了?”
“照你这意思,是本王冤枉你了?!”
苏安禾点点头,“正是。”
云肃立刻被气得猛咳了几声,“你,你真是……”
他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便道:“方侧妃和方管家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
“的确有假。”
云肃没想到她竟打蛇随棍上,刚刚才顺下来的气又变得不顺起来。
苏安禾觉得他这样被气得语无伦次的样子,比刚才指着她鼻子骂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遂又补了两句:“不过王爷一向好坏不分,真假不辨也实属正常。哦,还有,王爷总是听信一面之词,不给人辩驳的机会。”
云肃还没从前面一句缓过来,又听她这么阴阳怪气了两句,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他记忆里的苏安禾,可从来没有这么机敏的反应和过人的口才。
“好,好得很!我既是要亲自审问你,就不会不给你辩白的机会,这你大可放心。”云肃说着,扭头看向了方语瑶,“方侧妃,把你当时看到的情形,详细地描述一遍。”
方语瑶就等这一刻呢。
不然她一个侧妃,在云肃与苏安禾说话时,根本插不上话。
“是,王爷。”她起身向云肃行了礼,“王爷当时情况危急,妾身便打算去往弗如阁通知王妃,谁知去了才发现,王妃根本不在弗如阁。妾身正要派人去寻,却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在王爷的卧房见到了王妃的身影。妾身便立即赶了回来……”
说到这,方语瑶扭头瞥了苏安禾一眼,仿佛对苏安禾十分惧怕似的。
“谁知,妾身一进门,就见王妃站在王爷的床前,手上全是血迹。再走近一看,王爷身上也有不少血,甚至连嘴角都有。妾身吓坏了,这才让府兵拿了王妃。”
听到方语瑶说他嘴角也有血迹,云肃突然愣了愣,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梦里,苏安禾割手放血给他喝的画面。
但他很快就将其甩了出去。
这样荒诞的事,也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又怎么会是真的?
“苏安禾,你还有何话说?”云肃看向苏安禾问道。
苏安禾冷笑了一声,“方侧妃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明明一进门就下令让府兵缉拿我,却说是因为看到了王爷身上的血迹,我道是方侧妃有千里眼呢,隔那么远都能看清。”
“王妃,你……”
方语瑶不是没有见过苏安禾的嘴上功夫,可她在云肃面前一直是温婉贤淑的模样,此时面对苏安禾的嘲讽,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云肃见方语瑶语塞,开口维护道:“苏安禾,你要么好好说,要么就闭嘴。本王给你机会辩驳,不是为了让你对本王和方侧妃冷嘲热讽的!”
苏安禾见好就收,点了点头道:“行,那我们就好好地来辩一辩。刚才方侧妃也说了,王爷受伤中毒,情况危急,我身为王妃,理应担负起侍疾的责任,可方侧妃却在王爷回府的第一时间,让方管家领府兵围了我的弗如阁。王爷,我想问问,一个侧妃,如何有权利调令府兵围困正妃?”
云肃眸光微冷,扭头看向方语瑶。
方语瑶忙道:“请王爷明察,妾身并不是要围困王妃,而是妾身当时顾着王爷的伤情,无法分出精力管束下人,妾身怕有人趁机对王妃不利,所以才让方管家领了府兵去保护王妃。”
“方侧妃此举,虽有失妥当,但也情有可原。”云肃淡淡道。
“是吗?那我说要去看望王爷,方管家又为何一直拦着?甚至还拿我那院里的人来威胁我,这不是围困,又是什么?”
云肃又看向方立伦,方立伦便上前解释道:“请王爷恕罪!小的也是依照王爷的吩咐办事。王爷之前吩咐禁王妃的足,且没有您的命令,不允许王妃踏出弗如阁一步。小的担心王妃擅自离开,等王爷醒来会生王妃的气,这才好言相劝,让王妃安心在弗如阁等消息。”
云肃便又道:“的确是本王下的令,你也不算做错。”
苏安禾看他那深以为然的样子,只觉得他简直是蠢他妈给蠢开门,蠢到家了。
她心中鄙夷,脸上也毫不掩饰地显露了出来。
云肃看见她的表情,羞怒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方侧妃和方管家做得事都有根有据,你呢?禁足令未解,便私自出了弗如阁,还趁人不备想要谋害本王,简直是罪无可恕!”
苏安禾眉眼一片冰凉,“原来在王爷眼里,只有方侧妃对你的关心是关心,我拼尽了全力来看王爷一眼,却要被冠上如此大的罪名。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来?在弗如阁等着王爷的死讯便是了!”
她的语气既愤怒又带点委屈,听得云肃一呆。
自从那日她假死上吊之后,他还是第一次从苏安禾的话语里,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一点在乎。
云肃兀自愣神,方语瑶却不依不饶地道:“妾身斗胆,请问王妃,若你只是来看望王爷,那王爷身上的血迹又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