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禾走出房间,依旧没有看到云肃或是练笔的身影,只有忍冬靠在软榻上打瞌睡。
要不是这屋里的布局看着眼生,她还以为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忍冬,王爷呢?”
忍冬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王妃,你醒了?昨晚京城来了急报,王爷夜里就走了,这是他给你留的东西。”
她说着,拿出一个锦囊递给苏安禾。
苏安禾一边接过来打开一边问:“什么事这么急,竟要连夜赶回京城?”
忍冬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苏安禾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公务上的事,云肃想来也不可能告诉忍冬。
她拿出锦囊里的东西,发现那竟然是一块腰牌,正面刻着“西郊军营”四个烫金大字,背面则是刻了一个银黑色的“云”字。
竟然是军营的令牌?
还是带着云肃身份标识的。
好端端的,他给自己这东西干什么?
“忍冬,王爷给你东西时,可还有交代别的话?”
忍冬凝神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道:“有!王爷说,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事,就去西交大营找卫子澜卫将军。”
卫子澜?
苏安禾倒是听说过他。
此人是云肃手下的一员猛将,骁勇善战、衷心耿耿。
唯一不好的,便是他性子轴,向来只认用云肃一人,若没有他的吩咐,陛下的话都不一定好使。
难怪云肃会给她留这个令牌。
可话又说回来,目前她在威县老家,能遇到什么事?
哪怕是回了京城,她也想不出来有谁敢来找她这个战王妃的麻烦。
但云肃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她这么重要的信物。
难道,是他提前预料到了什么危险?
苏安禾心里一突,一种不安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
她和云肃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没有和他撇清关系之前,不论他出了什么事,她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况且,他也知道她有些身手,遇到一般的麻烦,自保根本不在话下。
可他却给自己留了这么一块意义非凡的令牌……
看来,他预想中的危险,恐怕十分棘手。
“忍冬,走,我们回京。”
忍冬愣道:“这么突然?王妃,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苏安禾大步跨出了房门,“我现在也说不好。王爷昨夜什么时候走的?”
忍冬跟在她身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奴婢记得,王爷走的时候,好像刚过二更。”
竟然已经走了快四个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快马从威县到京城跑一个来回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脑海里冒出了什么不好的念头,只要这念头没有被事实打破,不安的情绪就会随着时间逐渐加深。
苏安禾让忍冬和玉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东西,连早饭也没吃,就和苏长明告别起了程。
她没有快马,又带着婢女和行礼,只能坐马车。
尽管一路催着车夫加快速度,但到城门口时,太阳还是已经偏西了。
马车随着进城的人|流缓缓前进。
苏安禾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
一切如常。
可眼前越是平静,她心里就越是不安。
守城的士兵没有任何阻拦,马车顺利进了城。
苏安禾放下侧帘将目光收回来。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弄得忍冬和玉竹两人也十分紧张。
此时顺利进了城,离战王府又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忍冬便忍不住劝道:“王妃,一路上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发生,你就别担心了。”
玉竹也点点头,“是啊王妃,刚才进城门时,也没听到百姓们说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奴婢觉得……”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车身就猛地一震。
紧接着便听到一大队人马迅速将她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苏安禾神色一凛,连忙掀起门帘往外看去。
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武将骑马立在车前高声问道:“可是战王妃?”
苏安禾皱着眉头,“是我。”
“拿下!”
那武将大手一挥,围着马车的士兵们便应声而动,把苏安禾主仆三人全部从车里拉了出来。
“带走!”
“慢着!”
苏安禾没有挣脱士兵们的束缚,只抬头直视着那武将道:“敢问这位将军,我犯了什么事,你要把我带走?”
她没问他是奉了谁的令。
这位将军敢在大街上拿人,又是先问清了她的身份再动的手,就说明下令的人地位远在云肃之上。
而在南明国,地位在云肃之上且还能调动军队的,除了陛下苏安禾想不出第二人。
只是她不明白,陛下明明那么信任云肃,怎么会在云肃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下令拿她?
难不成,云肃已经出了事?
苏安禾的脑子里刚冒出这个猜想,就见那武将面露鄙夷地道:“战王云肃通敌叛国,已经证据确凿,你身为他的王妃,无疑是他的同伙,不拿你拿谁?”
“你说什么?!”
“同样的话本将不想说第二遍,战王妃有什么话,到天牢去跟大理寺的官员说吧。带走!”
苏安禾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天不到的功夫,云肃就从一个万人敬仰的南明战神,变成了人们嗤之以鼻的卖国贼。
而她,也从身份尊贵的战王妃,变成了阶下囚。
直到狱卒用冰冷的铁链将牢门锁上,苏安禾才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了真实感。
云肃通敌叛国?
怎么可能!
他虽然脾气不好,又冷酷无情,可他曾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也不曾与朝中任何势力勾结,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只听命于陛下一人。
他深受陛下信任和重用,在南明几乎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拥有这样的地位和权利,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通敌叛国?
除了被人陷害,苏安禾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可是到底是谁要害他?
他现在又在哪?
是被抓了还是身陷险境?
“王妃!”
苏安禾正在沉思,却猛然听到忍冬叫她。
“你看,对面那两人,是不是常嬷嬷和木香?”
苏安禾顺着忍冬指得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老一少两个女子。
她们似乎已经被用了刑,身上衣衫破碎,还透着斑斑血迹,此时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玉竹看清两人的面容,瞬间就红了眼眶,抱着苏安禾的手臂哽咽道:“王妃,真的是木香和常嬷嬷!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说王爷叛国,还把我们都抓起来?”
忍冬也抬手悄悄擦了擦眼角。
苏安禾知道她们心里都在害怕,可她实在没心情出言去安抚。
确认了对面牢房里真的是常嬷嬷和木香之后,她便走到木栅栏墙边,尝试着把她们叫醒。
一连唤了四五声,常嬷嬷都没有反应,只有木香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苏安禾,木香瞬间泪流满面,“王妃……”
苏安禾狠下心打断她:“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