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禾瘪了瘪嘴,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她本以为云肃会直接带着她回王府,却没想到他把自己带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农舍。
这农舍外表看着与周围的房屋并无不同,里面的摆设也很普通,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墙边摆放的农具上不见一丝新土,一看就是许久未曾下地,屋里的床单被褥也都是簇新的,连个补丁也没有。
苏安禾便猜,这应该是云肃专门设在外面的临时落脚处。
而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农舍,多半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今日这身平民打扮,说不定也是在这乔装完成的。
云肃径自进了屋,他没叫苏安禾进去,苏安禾便站在院子里等着。
没过一会儿,已经换回侍卫装的练笔就出来请她进去。
他自己则非常识趣地留在了外头。
苏安禾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索性放平心态,一脸坦然。
云肃也换回了平常的装束,见她慢悠悠地走进来,一巴掌拍在手边的案桌上怒道:“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清楚!”
苏安禾岂会被他这点唬人的伎俩吓住?
她站在那,连表情都没变,“王爷不是已经看见了?我出门遇袭,被歹徒追杀,最后王爷及时赶到,救下了我。”
说到这,她还特意朝云肃拱了拱手,“多谢王爷救我小命。”
云肃见她如此散漫,假怒顿时变成真怒,“你少在这里给我打哈哈!你该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苏安禾继续装傻,“王爷到底想问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
云肃怒瞪着她,眼里似有火要喷出来。
苏安禾却依旧不为所动。
僵持了半晌,最终还是云肃先败下阵来。
他深吸一口气道:“好,本王问你,你今日跑到这城西干什么来了?”
苏安禾没回他,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王爷可看清了刚才带着官差来的人是谁?”
云肃想了想,刚才那人的确看着有些眼熟,且还知道苏安禾的身份,莫不是府里的婢女?
可她的穿着又像是普通的农家女子,实在让他没什么头绪。
见他摇了摇头,苏安禾便道:“王爷之前不是还问过她的行踪?怎么现在真见着人了,却认不出来?”
云肃总算反应过来,“是那个在你饭食里动手脚的贱婢?”
苏安禾皱了皱眉头,“倩碧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不是什么贱婢。”
云肃奇怪地着她,“当初她那样对你,你还曾出手将她打得几乎毁容,怎么这会儿,你倒维护起她来了?”
苏安禾神情坦荡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都是会变的,好人会变坏,坏人也不一定就不会变好。倩碧已经改过自新,她肯对我衷心,我自然也会护着她。”
云肃没想到苏安禾能说出这样一番见解,眼里不由得闪过些许意料之外的赞赏。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心中的许多疑问。
“你之前说,倩碧之所以不在府里,是因为你让她出府办事了,难道你让她办的事,就在这城西的贫民区内?”
苏安禾想了想,含糊道:“差不多吧。”
云肃便又露出怀疑的神色。
苏安禾只好继续解释,“我要倩碧办的,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王爷过问。之前王爷曾质疑我公报私仇把倩碧暗暗处决了,现在看到她活得好好的,王爷也该打消那些可笑的念头了吧?”
云肃轻哼一声,“此事本王可以不过问。可那些追杀你的人,你又该如何解释?还有,你这身功夫,又是从哪学来的?我可记得三年前,你不过是一桶水都提不起来的弱女子。短短三年过去,你竟然习得了这样的身手,你若不是交代清楚,别怪本王拿了你当细作拷问!”
苏安禾忍不住在心里哀叹:
该来的总是会来……
今日情况紧急,她不得不露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以保安全,可谁能想到,就这么巧,正好被云肃看到了。
这下她该如何解释?
若是说实话,说她其实跟不是原来那个苏安禾,而是来自几千年后的一具魂体,云肃怕不得给她来个五花大绑,再给她上个驱邪避鬼豪华套餐?
可若是不说实话,又该如何解释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苏安禾一时想不到对策,只能避重就轻地先回答云肃的第一个问题。
“王爷,追杀我的人是什么来历,我也想知道。不过相信王爷也能看出来,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并不是普通的小贼。而我在与他们交手时留下余地,就是为了抓活口问清楚指使他们的人是谁,又或者说,到底是谁要买我的这条命。”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刚才也该听到了,那被留下的人死前,说了一个‘方’字……”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肃打断,“够了!你是不是又要说,是语瑶买的凶来杀你?”
苏安禾收住话,冷眼看着他。
云肃满脸怒容,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失望,“刚才在外面,你当着众人的面质问那歹人,本王念你一时情绪激动没跟你计较,没想到你到了这儿,还要胡乱攀咬!方侧妃是什么样的人,本王比你清楚!”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苏安禾面前,“她曾在危急关头对本王舍命相救,随本王回了王府,又处处伏低做小,对你多加维护,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辱骂、诋毁她,简直是不识好歹!”
苏安禾在心里冷笑,脸上也没憋住,露出了嫌恶地神情,“是,方侧妃的为人,王爷比我清楚,那我还说什么?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就当刚才我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罢!”
说完,她便径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撇过头不再看他。
云肃自然知道苏安禾说的都是气话。
他想反驳,可刚才那人口中吐出的那个字,的确与“方”字同音,苏安禾说自己的耳朵坏了,相当于就是说他的耳朵也坏了。
再者今日她被人追杀,虽说最后有惊无险,但她总归是一个女子,心里有些情绪也正常。
想到这,云肃便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也许说得太重了。
他使劲咳了两声道:“就算那人说的的确是这个字,也不能证明指使他们的人就是方侧妃或是方管家,事实真相如何,还需待官府调查之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