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禾仍旧不理他。
云肃也不愿在此事上与她继续纠缠,便回到刚才的话题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身上的功夫是哪来的?”
苏安禾本来就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此时便借着气劲儿耍起了无赖,“王爷说怎么来的,就是怎么来的,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要严刑逼供也好,还是把我当细作抓起来也罢,都悉听尊便!”
云肃没想到她竟撒起泼来了,不由得愣了一愣。
苏安禾却还补了一句:“哦,王爷也可以把我当成那别有用心的恶人,直接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尽早回了娘家去!”
她这话倒是发自真心。
若真能因此离了战王府这个牢笼,又何必去在意云肃和其他不相干的人的看法?
他爱信谁信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云肃听了她这话,却突然福至心灵,以为苏安禾是在吃他维护方语瑶的醋。
再加上这段日子苏安禾在他面前的表现总是与以往大相径庭,他不禁在心里嘀咕:
莫非苏安禾的种种行径,全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看着她愤愤不平的脸,云肃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心里悄然升起一丝自得,面上则露出了然的神情。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动不动就休啊和离的挂在嘴边,你可还有一点身为女子的羞耻心?虽说你是正妃,可在这一点上,你却是比方侧妃差远了!”
苏安禾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想反驳。
云肃却不给她机会,接着抢话道:“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你与她本就不同。方侧妃温柔可人,你怕是想学也学不来。本王也不勉强你,只要你好好说清楚你这身功夫的来历,本王便可以对你刚才的出言不逊既往不咎。”
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什么叫她不用太难过?
与方语瑶不同,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还要她学方语瑶那番惺惺作态的作派,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
苏安禾被云肃的一番话雷得几乎失语。
她仔细瞧了瞧他的脸,发现他竟是一副宽宏大度、成竹在胸的模样,只觉得无语又好笑。
这个云肃,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她也该和方语瑶一样,处处顺着他,以他为中心?
不过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苏安禾。
云肃这是给了个台阶,想听她服个软。
若是正常情况下,苏安禾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可现在她很想看看,是不是只要有女子对云肃表现出倾慕,他就会下意识地对那女子生出保护欲?
于是苏安禾再一次努力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随后极力做出一副无助的表情道:“三年前,我的确是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可那时有你在,我又何需去费那些力气?但后来你从了军,一走就是三年,连封家书也不给我寄。我从朝廷的战报上得知你一路过关斩将,心里既欢喜又担忧。”
她说到这儿突然停了。
云肃忙追问道:“你欢喜什么,又担忧什么?”
苏安禾看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继续道:“欢喜,自然是因为你平安无事,又步步高升出人头地。担忧,则是想着将来你做了将军,我身为你的夫人却手无缚鸡之力,唯恐埋没了你的名声。所以我便让我爹给我寻了个拳脚师父,教了我一些防身之术。”
为了增加可信度,苏安禾又加了两句,“王爷那日不是看我在院子里练拳?那拳法也是那时一起学的。”
这些话,除了她身手的来历,其他都是原身的真情实感,苏安禾并没有添油加醋。
云肃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柔和起来,甚至还带了点儿不太明显的心疼。
“这些话,为何你以前从未与本王说过?”
苏安禾心想:为什么没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对原身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就算了,好不容易从战场上回来却又带了个柔心弱骨的方语瑶,原身就是想说,可她有机会么?再说,原身就是说了,你会信么?
她低下头暗暗翻了个白眼,再一抬头却又是刚才那副爱在心头口难开的神色。
“我以为,王爷聪明睿智,自然是什么都明白的。”
云肃的眸子忽地深了深。
若是之前,苏安禾跟他说这些,他定然会不屑一顾。
可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简直像变了个人,行事张扬、作风大胆,还总是说些话气得他肝疼。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些转变,反而让云肃觉得,她现在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违心的假话。
他走过来轻轻执起苏安禾的双手,发现她的指肚上微微生了些薄茧。
确信她所言非虚,云肃心中的感动愈盛,说话的语气便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怜惜,“就算我做了将军,也没有硬要将军夫人也懂武术的规定,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在他握住苏安禾双手的那一瞬间,苏安禾几乎当场石化!
这个渣男,怎么可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对她动手动脚?!
她下意识地就要将手抽出去,可云肃却以为她在害羞,顿时握得更紧了。
同时还不忘中肯地点评一番:“虽然你这手是略糙了些,但你也不必太难为情,本王什么样的手没见过?只是如今本王已经从战场上归来,也有了些权势,护你周全自是不在话下,你也不用再起早摸黑地练那什么拳法。”
说着,他轻轻地摩挲了两下苏安禾的手心,“女子的手,还是要细嫩些才好。”
苏安禾顿时如遭雷击!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更管不得云肃会不会生气,使出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抽了出来。
云肃的双手骤然一空,脸上的神情僵了僵,但他终究没恼,只温和地看着苏安禾。
苏安禾总算看明白了,这个云肃果然就是个大猪蹄子。
只因她话中透出了一些对他的爱慕和关心,他便将她的话照单全收,半点不曾怀疑其真实性。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纯情,还是单纯的愚蠢?
可若说他愚蠢,他又趁机占了她的便宜,还让她无处说理,真是可恶!
苏安禾气得满脸涨红,这在云肃看来,却像是在害臊。
他心情愉悦,忍不住调笑道:“王妃平日里总是张牙舞爪、言辞锐利,此时这般小女儿的情态,看着倒是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