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禾摆脱了卢修彦的人,正心情愉快地在弗如阁用晚膳,云肃却急冲冲地找来了。
一进门,他便开门见山地道:“街上传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卢修彦对你死缠烂打?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听到属下禀报的时候,云肃的肝火瞬间就窜得老高。
现在天气暖和了,这段时间他都在忙着练兵,每日西郊王府两头跑,根本顾不上苏安禾。
谁知道,就这么个把月的功夫,她竟然和卢修彦扯上关系了。
还是如此不寻常的关系!
苏安禾看到他,脸色不自觉暗了暗,“还能怎么回事,就王爷听到的那样呗。”
“苏安禾!”云肃低喝一声,甩开衣摆坐在她对面,“你还要和本王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我什么时候和王爷闹别扭了?”
“这一个月,你对本王不理不睬。本王好不容易得空来找你,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就是身体不舒服。难得碰到了,你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本王忙着练兵没空管你,你倒好,竟然和定国公府的世子牵扯上了!”
苏安禾撇撇嘴,没说话。
云肃又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安禾将目光投向别处,依旧不理他。
云肃的火气蹭蹭蹭直往头顶上冒。
可看着苏安禾那张明显带着赌气的脸,他肚子里的火气竟是一点也发不出来。
“罢了。卢修彦什么时候开始找你的?他来找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苏安禾斜着瞥了他一眼,“王爷既要忙着练兵又要忙着找你的侧妃,哪有空管我的这些小事?再说我要是真的告诉了你,没准你还会怪我耽误你的‘正事’,我告诉你干什么?况且我都已经解决了,用不着王爷操心。”
云肃黑着脸,语气很是无奈,“本王何时说了你的事是小事?卢修彦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他找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安禾冷着脸,心里满是气闷。
那日云肃急急忙忙地找画师来给方语瑶画像,后面又派人夜以继日地找她。
她表面看起来好像无所谓,其实心里一直憋着气。
云肃明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却一句解释都没有,这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过了一个月,苏安禾本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
可今日云肃来找她,她才知道,她心里的那股气,从来就没有消失,只是被她压缩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埋伏在那里。
此时被云肃一激,便又全都发了起来。
“他找我干什么,我今天在街上不是都说了?王爷放心,我虽出身不高,但多少还懂点礼义廉耻,在与你和离之前,是绝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
苏安禾玩味地看着他,“但你的侧妃,可就不一定了。”
说着,她站起身走到门口,一副要送客的模样。
“王爷还是赶紧想办法,早点把她找回来吧,免得到时候一不小心喜当爹了。”
云肃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犟?
可偏偏,他现在一点火都舍不得对她发。
“别闹了。卢修彦城府极深,你今日如此败坏他的名声,他一定会怀恨在心,伺机对你进行报复,你……”
“王妃,不好了!”
云肃的话刚说了一半,常嬷嬷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大声禀道:“苏家刚来了人,说苏老爷被人告到了官府,现在已经被官差拿下了!”
“什么?!”
苏安禾第一反应,就是苏长胜和苏长达两兄弟又作妖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苏安贵还在战王府的铺子里做活呢,前几日她刚去看过,一切正常,苏长达没有理由闹事。
没有苏长达,苏长胜一个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找她爹的麻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练笔,备车!”
苏安禾还在发愣,云肃却已经直接下了命令。
看着他疾步往王府的大门走去,苏安禾有些惊讶,但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等上了车,她才开口问道:“王爷要跟我一起去?”
云肃挑了挑眉,“怎么,本王不能去?”
苏安禾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哼,胆敢状告本王的岳丈,本王倒要看看,是谁的胆子这么大!出发!”
他的态度着实让苏安禾吃了一惊。
不过见他如此维护苏长明,她也是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云肃亲自出面,那迫害苏长明的宵小,注定是讨不到半点好了。
马车急匆匆地往威县赶。
苏安禾自己都没有发现,因为有云肃在,她心里对苏长明的担心不知不觉便散了大半,只留下满心的安定。
这一次回去,马车没有行到苏宅,而是直接停在了县衙门口。
天已经黑透了,若是平常,县衙早就关了门,歇了鼓。
可今天,却是灯火通明。
县衙门口,也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苏安禾和云肃一下车,就感受到了百姓们好奇的目光。
云肃身为战王,亲自莅临威县县衙,县令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把他和苏安禾请了进去,将他们的位置设在公案桌下边。
大堂内,两旁站着拿棍的衙役,中间跪着苏长明和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妇人。
那妇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地上,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见到县令重新坐回公案桌后,她便大声呼道:“求县令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刘县令“啪”得一声拍响了惊堂木,把那妇人吓得浑身一抖。
他扭头看了看云肃和苏安禾的脸色,才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人,所为何事?”
那妇人便哭诉道:“民妇张婉,状告苏家老爷苏长明……”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县令急急打断,“大胆!你知道苏老爷是什么人,就敢状告他?他可是战……”
刘县令这话也没说完,因为云肃突然甩过去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张婉抬起头,眼神悲愤而坚定。
“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民妇今天也一样要告他!”
刘县令嘴角一抽,刚想怒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却又想起刚才云肃对他的眼神警告,只得耐着性子问道:“那你到底是因为何事要告苏老爷?”
张婉摸了两把泪,又调整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姿势,缓缓道:“民妇之所以要告苏家老爷,是因为他有三罪!”
“哪三罪?”
“勾引民妇与其私通,此乃一罪;致使民妇有孕而不认,此乃二罪;对民妇始乱终弃不肯娶,此乃三罪!”
张婉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就连聚在县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也听得一清二楚。
人群中立即爆发出阵阵非议。
苏安禾没想到,这个妇人要告她爹的,竟然是这样的“桃花债”。
印象中,自她娘去世以后,苏长明除了家中的几个侍妾,还从来没有和外面的女人来往过。
这个张婉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她话里的意思,她此时还怀了她爹的孩子?
这实在是让苏安禾始料未及。
云肃也死死地皱起了眉头。
张婉说完苏长明的“三罪”,又匍匐下去高声呼道:“刘大人,请你为民妇和腹中的孩儿做主,重惩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