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看得方语瑶目眦欲裂,那眼里的嫉恨几乎要溢出来。
云肃背对着她,什么也没看到。
他刚醒不久,手臂上还有刀伤,虽勉力接住了苏安禾,但很快就支撑不住,随她倒下的趋势一起往地上歪去。
“王爷!”
立在一旁的下人们见状,连忙涌上去扶住了云肃,又从他手中接过了苏安禾。
方语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奔过来扶住云肃的手臂,满脸焦急地关心道:“王爷,你怎么样?王妃有没有伤着你?”
云肃扭头看了她一眼,“本王没事,无需担心。”
方语瑶松了口气道:“刚才真是吓死妾身了,王妃竟然敢与王爷动手,难道她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吗?”
她的语气满是忧心,说的话却意有所指。
云肃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来?
刚才他也和方语瑶一样,对苏安禾敢和他动手的事异常愤怒,可现在看着苏安禾不省人事地倒在下人身上,他竟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消了气。
这些日子以来,苏安禾每次面对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挖苦埋怨,无时无刻不是一副强势不饶人的模样。
此时突然倒下了,倒让他很有些不适应。
再看她面色苍白如纸,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苦楚。
云肃脑子里便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也吃了不少苦头?
可她刚才出言辩驳时,为什么没说呢?
方语瑶说完那话,满心以为云肃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晕过去的苏安禾,什么也没说。
她恨得牙根发痒,又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死死地揪着云肃的袖子。
那力道,几乎要把这袖口绞烂。
良久,云肃才吩咐道:“把王妃送回弗如阁,再宣张太医去看看。”
方语瑶听了这话,更是气得肝疼,差一点就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正愁没法继续挑起云肃对苏安禾的厌恶,却突然发现下人们挪动苏安禾时,从她身上掉出来一个小小的白色玉块。
方语瑶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一个男子用的扳指,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她微微扭头调整好情绪,随后才故作惊讶地指着那扳指道:“王爷,那是什么?”
见云肃已经将目光移了过去,她又“好心”地分析道:“好像是王妃身上掉出来的?王妃将它随身携带,想必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可不能丢了。来人,将其捡起来给王妃送去。”
“慢着!”
云肃果然出声制止了。
方语瑶在心中暗喜不已。
云肃的眼神是出了名的好,能百步穿杨,她都能看清那是什么,他也必然不会错过。
“拿过来给本王看看。”他的脸上已经有乌云聚集之兆。
方语瑶主动上前,从下人手中接过那个白玉扳指。
可她拿到后,却是脸色一变,将那白玉扳指死死地捏在手里,不肯给云肃看。
云肃见她如此反应,更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怒道:“还不拿过来!”
方语瑶走过去,缩着手劝道:“王爷,还是不要看了,让下人们给王妃送去吧?”
她越是劝,云肃心中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他一把将方语瑶手中的东西抢了过去,见那竟真的是一个男子所用的玉扳指,脸色顿时黑得渗人。
“这是哪里来的?!”
在场的下人都不是跟在苏安禾身边伺候的,云肃这么问,他们也只能低着头装没听到。
云肃死死捏着那个扳指,“传令下去,张太医不必去弗如阁了!”
方语瑶见目的达到,给方立伦使了个眼色,方立伦立即带着一众下人出了云肃的卧房。
虽然方语瑶是故意要损坏苏安禾的名声,可这也关系到云肃的脸面,这么多下人在场,她也不好“出言相劝”。
况且那扳指从苏安禾身上掉出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用她再说什么,那些下人都会将此事散播出去。
此时识大体地将下人遣散,还能给云肃一个顾全大局的印象,何乐而不为?
方立伦带着下人们退出去后,云肃立即用力将那扳指扔了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难怪刚才说要与本王和离!待本王好了,非要奏请陛下休了她不可!”
方语瑶得意地勾了勾嘴角,走过去劝道:“王爷,虽说你从来都不喜用这些东西,咱们府里也没有,但这说不定是王妃买来要送给你的呢?王爷不如等王妃醒了,问清楚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呀。”
云肃怒道:“这还用问什么?!你都说了本王从来不喜用这些俗物,她会不知道?你也不用再为她说话,是非黑白本王看得分明。她不守妇道,又善妒凶狠,本王的王妃之位,如何能让这样的人占着?”
方语瑶为难道:“可是王爷不是说,陛下最恨忘恩负义,发达后弃旧怜新之辈,王妃一家对王爷有恩,你要休了她,会不会引得陛下不喜?”
“这话你已经劝过本王多次,但如今她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来,本王又何必再念着当初的那一点薄恩一再忍让。陛下若是不喜,本王便从别处再立些功劳,总能弥补一二。”
方语瑶见云肃考虑得十分周全,知道时机已到,便准备劝云肃软禁苏安禾,谁知她话还没说出口,就有小厮来报:“王爷,江公子来访。”
云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江公子,就是皇商江逸,也正是他此次负伤追查的案件的当事人。
“替本王更衣。”
云肃要接见外男,方语瑶不便在场,替云肃穿戴整齐后独自退了出去。
她因有事要和方立伦商议,走时把他也一起叫走了,云肃身边便只留下几个本就在正院伺候的小厮。
江逸进屋后,先是向云肃行了礼,又寒暄了几句,对云肃为了追查刺伤他的凶手而受伤之事十分愧疚。
云肃则表示陛下有命,自己当竭尽全力,受伤倒是无所谓,只可惜让那凶手逃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客气了一阵,站在江逸身边的福伯突然用手撞了撞他。
江逸顺着福伯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十分眼熟的白玉扳指躺在一旁的地上。
他和福伯对视一眼,随后朝云肃问道:“王爷,那个扳指,可否让在下一观?”